运动会的风波过后，沈辞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那些藏在眼底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
他开始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宣示主权”。苏清鸢去图书馆，他总能提前占好她常坐的靠窗位置，旁边摆着她喜欢的柠檬味薄荷糖；她晚上和同学聚餐，他会算准时间发消息，内容永远是“结束了吗？我在楼下等你”，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执拗；甚至有一次，系里的学长借故想约苏清鸢单独讨论课题，他直接抱着一摞参考书走过去，把书“咚”地放在桌上：“她没时间，题目我会，我教你。”
那学长看着沈辞眼底不加掩饰的冷意，悻悻地走了。苏清鸢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打趣：“你这是把我当成需要严防死守的宝贝了？”
沈辞正在翻书的手顿了一下，耳尖泛着红，却没抬头：“他看你的眼神不怀好意。”
“人家只是想讨论课题。”
“不是。”他很笃定，抬头看向她，眼神亮得惊人，“他想追你。”
苏清鸢被他直白的话逗笑了：“那又怎么样？”
沈辞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故意逗他，想看看这颗“石头”会炸出什么样的火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因为我喜欢你”，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句：“你是……你是不一样的。”
这个回答模糊又执拗，却让苏清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逗弄这只看似冷硬、实则纯情的“小狗”，是件很有趣的事。
这天，苏清鸢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爷爷突发高血压住院了，让她立刻回去看看。她收拾东西时，沈辞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要去多久？”
“不好说，可能一周，也可能更久。”苏清鸢把充电器塞进包里，“你一个人在家……”
“我跟你一起去。”他打断她，声音急切，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我可以照顾爷爷，也可以……照顾你。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什么都能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说得又快又急，像怕被拒绝的孩子，连平日里维持的冷静都破了功。苏清鸢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软了软：“可是……”
阴湿绿茶小狗VS温柔姐姐
“求求你了。”他很少说这样示弱的话，尾音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清鸢终究还是点了头。或许是想看看，脱离了校园和别墅的环境，沈辞会露出怎样的一面；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也想让他更深入地走进自己的生活。
苏家老宅在城郊，是栋带着院子的老洋房，爬满了爬山虎，透着股岁月沉淀的温润。爷爷躺在卧室的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看到苏清鸢进来，眼睛亮了亮：“清鸢回来啦。”
“爷爷，感觉怎么样？”苏清鸢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没事了没事了，老毛病了。”爷爷笑了笑，目光落在跟在她身后的沈辞身上，愣了一下，“这是……”
“爷爷，这是沈辞，我资助的学弟，刚好放假，跟我来看看您。”苏清鸢介绍道。
沈辞立刻鞠了一躬，动作标准又恭敬：“爷爷好，祝您早日康复。”
他的声音很稳，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面对长辈的局促。爷爷愣了愣，随即笑了：“好，好，快坐。”
在老宅的几天，沈辞彻底颠覆了苏清鸢对他的认知。他早上五点就起来给爷爷煎药，火候掌握得比家里的护工还好，药汁不苦不涩，刚好能入口；陪爷爷下棋时，明明棋艺精湛，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让爷爷赢，逗得老人家哈哈大笑；甚至爷爷随口说想吃城南的桂花糕，他能坐一个小时的公交买回来，糕点还是热的，包装纸上的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滴。
“这孩子，比你懂事多了。”爷爷私下里拉着苏清鸢说，“看着冷，心细得很，对你也上心——昨天你夜里咳嗽了两声，他凌晨三点还在客厅给你找止咳糖浆呢。”
苏清鸢愣了一下。她确实有点着凉，夜里咳了几声，没想到会被他听到。
她走到客厅时，看到沈辞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医学常识书，看得入神。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
“怎么还不睡？”她走过去。
沈辞猛地抬头，像被抓包的小偷，慌忙合上书：“看……看看书。你咳嗽好点了吗？我找了糖浆，在茶几上。”
“好多了，谢谢。”苏清鸢拿起糖浆，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她忽然意识到，沈辞的“在意”早已渗透到了生活的缝隙里。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凌晨三点的止咳糖浆，是恰到好处的棋局，是公交站台上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笨拙，却真诚得让人心头发烫。
离开老宅的前一晚，苏清鸢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秋风吹过，带来桂花的甜香。沈辞走过来，手里拿着件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晚上凉，别着凉了。”
“谢谢。”她拉了拉外套，闻到上面淡淡的皂角香，是他身上的味道。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院子里只有秋千晃动的吱呀声。沈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月光：“苏小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清鸢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攥紧的手指。她故意逗他：“有啊，怎么了？”
沈辞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泼了盆冷水，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没……没什么。”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苏清鸢心里有点痒，又有点软。她凑近了些，气息拂过他的耳廓：“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辞猛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那些在心底盘桓了无数次的话，像破土而出的种子，疯狂地往上冒，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膛。
他张了张嘴，想说“有”，想说“就是你”，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怕，怕自己说了，连现在这样待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没有。”
苏清鸢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紧绷的脖颈，笑了笑，没再追问。
她不急。
她有的是耐心，等这颗藏着心事的石头，自己把秘密说出来。
而沈辞看着她转身回房的背影，紧紧攥起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压不过心里那股汹涌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快要藏不住了。
就像院子里的桂花，就算不开口，香气也早已泄露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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