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那天下午，苏清鸢正在学生会整理文件，沈辞突然打电话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你在哪？”
“在学生会办公室，怎么了？”
“我在楼下等你，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他的声音很沉，像压着乌云。
苏清鸢心里咯噔一下，快步下楼。看到沈辞站在香樟树下，脸色苍白，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郁，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是谁？”苏清鸢走到沈辞身边，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沈辞的手很凉，带着点颤抖。他还没说话，旁边的中年男人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就是清鸢吧？我是沈辞的父亲，沈宏业。”
苏清鸢愣住了。沈宏业——这个名字她在财经新闻上见过无数次，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商界的传奇人物。她从没想过，沈辞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他。
沈辞猛地攥紧了她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我没有父亲。”
“阿辞，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沈宏业的脸色有些尴尬，“当年的事是我们的错，但我们找了你十二年，从来没放弃过……”
“别叫我阿辞。”沈辞打断他，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我叫沈辞，不是你们沈家的人。”
“阿辞，你听我说……”
“滚。”沈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戾气，“我不想看到你，永远不想！”
沈宏业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把名片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深深看了沈辞一眼，转身离开了。
直到沈宏业的车消失在路口，沈辞紧绷的身体才垮了下来。他靠在香樟树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急促，眼神空洞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沈辞？”苏清鸢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猛地回神，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发疼：“清鸢，我不是沈家的人，我只是沈辞，你别不要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底的偏执和不安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苏清鸢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反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
“真的？”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发颤。
“真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是沈辞，是我的沈辞，和沈家没关系。”
沈辞抱着她，像抱着唯一的浮木，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底还带着红血丝，却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对不起，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不用道歉。”苏清鸢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我知道你很难受。”
她能想象到，被亲生父母“弄丢”十二年，如今他们突然出现，带着愧疚和补偿的姿态，对沈辞来说是怎样的煎熬。那些被抛弃的痛苦，被遗忘的委屈，像深埋的刺，一旦被触碰，就会疼得他发疯。
回到别墅后，沈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苏清鸢做好晚饭，敲了敲他的门：“出来吃点东西吧，菜要凉了。”
门开了，他站在门口，眼眶还是红的，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了。”
吃饭时，他没怎么说话，只是不停地给苏清鸢夹菜，像是在确认她还在身边。苏清鸢看着他碗里几乎没动的饭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其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或许，你可以听听他们怎么说？”
沈辞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受伤：“你也觉得我该认他们？”
“不是。”苏清鸢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不是吗？比如……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辞低下头，没说话。苏清鸢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在意的。否则，不会这么痛苦。
那一晚，沈辞又失眠了。他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蔷薇花，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沈宏业的脸，还有小时候模糊的记忆碎片——温暖的怀抱，带着奶香的奶瓶，还有……突然消失的父母。
这些碎片像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凌晨时，他悄悄走到苏清鸢的房门前，像前几天那样，听着她的呼吸声。可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轻轻推开了门。
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苏清鸢的脸上，她睡得很熟，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梦。沈辞走到床边，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嘴唇是自然的粉。就是这张脸，支撑着他走过了山里最黑暗的日子；就是这个人，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清鸢，”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像耳语，“我只有你了。”
他伸出手，想要碰碰她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时停住了，怕惊醒她。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沈家，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只要苏清鸢在身边，他就有勇气撑下去。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她在，他就敢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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