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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一页页撕去,数字无情地跳向个位数。高考倒计时:30天。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教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令人心惊肉跳的翻页声。老师们的语速更快了,试卷雪片般纷飞,晚自习的灯光亮得越来越久。每个人都在透支着体力、精力和意志力,像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苏沐昀感觉自己快要被压垮了。
· 身体的疲惫: 黑眼圈浓重得用遮瑕膏都盖不住,胃口全无,体重直线下降。神经性头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太阳穴突突直跳。
· 精神的焦灼: 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虽然有所回升,但远未达到预期目标。看着墙上张贴的顶尖大学往年录取分数线,一股巨大的恐慌感日夜啃噬着她。母亲担忧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关心,更是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
· 情感的煎熬: 与刘景澄的关系,成了甜蜜与痛苦交织的漩涡。深夜的通话时间被压缩得越来越短,有时甚至来不及说几句贴心话,就因为太疲惫而匆匆挂断。沟通中的小摩擦依然存在,虽然双方都努力克制,但高压下的神经格外敏感,一点点火星就能引燃委屈和烦躁。
导火索,终于在一个闷热的、暴雨欲来的夜晚被点燃。
这天,学校组织了最后一次大型志愿填报指导会。散会后,苏沐昀心情沉重地走出礼堂。会上老师反复强调志愿填报的重要性,尤其是地域选择对未来发展的深远影响。她看着手中那本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北方几所心仪的重点大学被她用笔重重圈出,而刘景澄曾不经意提起的那所南方顶尖学府的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回到家,她心烦意乱。手机上,刘景澄发来消息,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和期待:“指导会结束了?感觉怎么样?有初步想法了吗?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聊聊了?”
这句话,像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苏沐昀积压已久的恐慌和焦虑。
她再也无法逃避那个横亘在两人之间、关于未来的尖锐分歧。
她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听雨”的语音通话。几乎是瞬间,刘景澄就接了起来。
“喂?沐昀?” 他的声音带着关切。
苏沐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景澄,我……我想留在北方。我妈身体不太好,我想离她近些。而且……我了解过,A大(北方某重点)的新闻系很强,很适合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刘景澄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A大?我知道它很好。但是沐昀,我这边……S大(南方顶尖学府)的物理系是国内顶尖,我的竞赛成绩和自招初审都很有希望。而且,S大的平台和资源……”
“所以呢?” 苏沐昀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所以你要去S大?那我们呢?几千公里!比现在更远!你知道异地恋有多难吗?我们现在这样隔着屏幕都这么累!以后呢?各自忙学业,忙社团,见一面要坐飞机!吵架了怎么办?冷战了怎么办?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不在!这种日子,我看不到头!”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带着哭腔,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恐慌和对未来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刘景澄被她的激烈反应震住了,随即一股被误解的焦躁涌上心头。他提高音量,试图解释:“沐昀!我不是不考虑你!但高考志愿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S大的物理系是我努力了这么久的目标!难道要为了现在的不确定,就放弃最好的选择吗?距离是问题,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克服!视频,电话,假期见面,熬过大学四年……”
“熬?你说得轻松!” 苏沐昀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尖锐而绝望,“刘景澄,我熬不住了!我真的熬不住了!高三这一年,我每天像在走钢丝!一边是高考,一边是你!我拼了命想两边都抓住,结果呢?成绩起伏不定,身体快垮了,精神也快崩溃了!你告诉我大学四年还要继续熬?熬到什么时候是尽头?熬到我们筋疲力尽,把最后一点喜欢都磨光吗?!”
“沐昀!你能不能冷静点!” 刘景澄也被她的崩溃和尖锐的话语刺伤了,语气带上了一丝强硬和不解,“我们现在压力都很大,但这不是你否定未来的理由!克服困难需要的是共同努力,不是退缩和抱怨!你这样……”
“我退缩?我抱怨?” 苏沐昀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耳光,心彻底凉了。她最深的恐惧和痛苦,在他口中变成了“退缩”和“抱怨”?巨大的失望和委屈淹没了她,让她口不择言,“对!我就是退缩了!我抱怨了!我受不了了!刘景澄,你永远那么理智,那么冷静,永远站在高处告诉我该怎么做!可你知不知道,隔着屏幕,你的理智有多冰冷?!我需要的是你的理解!是你的心疼!不是你教我该怎么‘克服困难’!”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仿佛在为这场激烈的争吵伴奏。
电话两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令人窒息的沉默。冰冷的雨水似乎也浇进了两人的心里。
苏沐昀握着手机,浑身冰冷,剧烈地颤抖着。刘景澄那句“退缩”和“抱怨”,像淬了毒的冰锥,彻底刺穿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和坚持。高考的重压,异地的痛苦,对未来的恐慌,以及此刻被最爱的人误解的委屈……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汇聚成一种毁灭性的冲动。
她累了。 太累了。 累到没有力气再去解释,再去争取,再去幻想那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在巨大的绝望和心力交瘁的疲惫感驱使下,一个冰冷的念头清晰无比地占据了她的脑海:结束吧。结束这无休止的拉扯和痛苦。放彼此一条生路。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手机,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吐出那句话:
“刘景澄,对不起,我撑不住了。” “异地太痛了,我怕我们都考不好。” “我们……暂时分开吧,专心高考。” “祝你……前程似锦。”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灵魂,不等对方有任何回应,甚至不敢再听他说一个字,用颤抖到极点的手指,狠狠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瞬间切断了所有联系。
紧接着,她像是要彻底斩断所有退路,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点开“听雨”,点开微信,点开所有能联系到刘景澄的方式——拉黑!删除!
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慢一秒,她就会后悔,就会崩溃。
做完这一切,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窗外是震耳欲聋的暴雨声,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沐昀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这一次,她没有哭出声。只有肩膀在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冰冷的绝望如同窗外的暴雨,将她彻底淹没。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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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刘景澄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分开吧……” “专心高考……” “前程似锦……”
又是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刚才说了什么?“退缩”?“抱怨”?天啊!他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他明明是想解释,想安抚,想给她信心!为什么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伤人的利刃?
他立刻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再打!
依旧是冰冷的提示音!
他疯了似的点开“听雨”,点开微信——红色的感叹号!醒目的“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提示!
她拉黑了他! 删除了他! 切断了一切联系!
“不!沐昀!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对着无人回应的手机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绝望,“你接电话!你听我解释啊!沐昀——!”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南方同样狂暴的雨声,和他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巨大的恐慌和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弯下腰,几乎无法呼吸。刚才争吵时的愤怒和不解,此刻被铺天盖地的后悔、恐慌和深入骨髓的痛楚取代。
她真的走了。 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在他用最愚蠢的话语伤了她之后,她决绝地切断了所有联系,将他彻底驱逐出了她的世界。
“前程似锦”……这四个字此刻像最恶毒的诅咒。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窗外的暴雨声掩盖了他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高考倒计时牌上冰冷的数字,在惨白的灯光下,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刚刚失去的一切。
南方的暴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冲刷干净。雨水猛烈地敲打着刘景澄书房的窗户,水痕蜿蜒流下,模糊了窗外城市冰冷的霓虹。
他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书桌腿,手机屏幕还固执地亮着,停留在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界面。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点开“听雨”,点开那个已经被拉黑的ID“沐雨”的主页。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三天前——一张窗外阴郁天空的照片,配文只有一个简单的云朵emoji。
她的头像,那只眯眼笑的橘猫,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讽刺。笑什么?笑他的愚蠢?笑他的自以为是?
“前程似锦……”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这四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凌,反复刺穿着他的心脏。她祝他前程似锦?在她决绝地将他从她的世界里彻底删除之后?
巨大的痛苦并非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沉重的、窒息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碾碎的钝痛。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寒风呼啸着灌进去,冰冷刺骨。他想起她崩溃的哭喊:
· “我熬不住了!”
· “隔着屏幕,你的理智有多冰冷?!”
· “我需要的是你的理解!是你的心疼!”
每一个字,此刻都化作了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他做了什么?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用最冰冷、最伤人的“理智”和“道理”去回应她的恐惧和痛苦?他不仅没能成为她的依靠,反而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沐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他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混合在窗外狂暴的雨声中,显得如此微弱而绝望。
后悔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如果当时能再耐心一点,再温柔一点,再试着去理解她那份被高压和距离折磨得近乎崩溃的恐惧,而不是急于辩解和“讲道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她走了。 切断了一切联系,连一丝挽回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如墨。刘景澄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从最初的绝望和茫然,逐渐沉淀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的火焰。
前程似锦? 好。 很好。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桌面上,还摊开着那份关于S大物理系自主招生的详细资料。他一把抓起那份资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前程似锦……” 他盯着资料上S大恢弘的校门图片,眼神锐利如刀,“苏沐昀,这是你希望的,对吗?”
巨大的痛苦和失落,在这一刻被扭曲成一种近乎自毁的、强大的驱动力。既然感情的世界已经坍塌,那么,他就要在学业这条路上,走到她口中那个“前程似锦”的极致!他要证明给她看,即使没有她,他也能登上顶峰!他要让她知道,她的离开,她的“祝福”,只会成为他前进的燃料!
他猛地拉开椅子坐下,无视身体的疲惫和心口的剧痛,抓过旁边的习题集,抽出笔。笔尖重重地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厉。他不再去想她,不再去想那个冰冷的雨夜,不再去想那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他将所有的情绪——痛苦、悔恨、不甘、愤怒——全部压榨出来,灌注到眼前的题目里。
刷题!刷题!刷题! 目标只有一个:S大物理系! 他要考到她曾经向往却又害怕靠近的南方去!他要站在那个她认为遥不可及的高度!他要让“前程似锦”这四个字,成为她未来无法忽视的存在!
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在纸面上疯狂摩擦的声音,以及窗外渐渐沥沥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雨声。少年挺直的背影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孤绝,像一柄出鞘的、带着伤却更加锋利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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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沐昀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了多久。窗外的暴雨早已停歇,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一片死寂。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在掉落地板后自动亮起,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没有焦距。脸上泪痕已干,紧绷得发疼,心口的位置却像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麻木的钝痛。身体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僵硬冰冷。
她动了动手指,摸索着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听雨”APP的登录界面。她看着那个蓝色的雨滴图标,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波澜。
指尖悬在屏幕上,停顿了许久。最终,她没有输入密码,而是长按图标,选择了“卸载”。
蓝色的雨滴图标消失的瞬间,她感觉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彻底熄灭了。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墙上鲜红刺眼的高考倒计时牌——25天。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委屈。 只有一片死寂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再也不用在题海和对一个人的思念拉扯中煎熬,再也不用担心深夜的电话会耽误学习,再也不用为看不见的未来恐慌。
她拉开抽屉,拿出那份自己反复斟酌、圈定了北方几所重点大学的志愿草表。目光落在“第一志愿:A大新闻系”那一行。
南方S大……那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记忆深处,带来一丝微弱却尖锐的痛感。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沉寂的冰原。
她拿起笔,在草表上,又重重地、用力地、仿佛要刻进纸背一般,将“A大新闻系”描了一遍。然后,将草表小心地折好,放回抽屉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雨后清冷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涌进来,吹散了房间里的沉闷。
她望着远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
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在黑暗中无声地跳动着。
24天。
23天。
……
时间,在麻木的刷题、考试、讲评中飞速流逝。苏沐昀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精准、高效、沉默。她不再看窗外的云,不再拍多肉的照片,不再听任何音乐。她的世界只剩下试卷、分数和墙上那个不断变小的数字。
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心底那片冰原会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一个名字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刘景澄。
心口会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很快,就被她用更深的麻木和更多的习题强行压下去。她不允许自己再想。那是她亲手斩断的过去,是必须被彻底埋葬的软弱。
终于,那个被无数人期待又恐惧的日子,来临了。
高考日。
考场外,人声鼎沸。家长们殷切的目光,考生们或紧张或故作轻松的神情。
苏沐昀平静地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她拿出准考证和文具,摆放整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桌面上,带着初夏的温度。她看着窗外葱郁的树木,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即将进行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测验。
铃声响了。 试卷发下。 她拿起笔,低下头,开始答题。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大脑高速运转,公式、定理、单词、范文……有条不紊地流淌出来。没有激动,没有紧张,也没有……期待。只有一种完成任务般的冷静和专注。
她将自己彻底封闭在考题构筑的堡垒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也隔绝了内心所有翻涌的、被她强行冰封的情感。
两天的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在考场的静默中,在无数人命运的转折点上,平静而飞快地流逝。
当最后一科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苏沐昀平静地放下笔,收拾好文具,随着人流走出考场。
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看着周围欢呼雀跃、拥抱哭泣、激动讨论的考生和家长。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拥有了声音和色彩。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似乎都与她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只觉得异常的疲惫,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旷日持久的疲惫。
高考,结束了。 她和刘景澄之间那短暂而刻骨铭心的初恋,也早在那个暴雨之夜,伴随着“前程似锦”的冰冷祝福,彻底画上了句号。
她抬起头,望向北方夏日澄澈高远的蓝天,眼神依旧空洞。
结束了。 都结束了。 新的生活,或者说,没有了他的生活,即将开始。
她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她只知道,那个名叫刘景澄的少年,连同那个名为“听雨”的蓝色雨滴,都被她永远地留在了身后,留在了那个兵荒马乱、痛彻心扉的高三雨季。
她迈开脚步,汇入喧闹的人流,背影单薄而沉默,像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战争后、独自归来的、疲惫的士兵。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另一个少年走出考场,站在同样热烈的阳光下。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冰冷的、名为“前程似锦”的火焰。他抬头望向北方,目光锐利而复杂。
命运的齿轮,在高考结束的喧嚣中,无声地转动着。谁也不知道,它将会在不久的未来,将这两个自以为彻底告别的人,推向一个怎样戏剧性的交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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