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江城,暑气仍像没拧干的毛巾,湿哒哒地贴在人身上。育青中学网球馆的大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一股带着橡胶味的热浪迎面扑来。场馆里灯没全开,只有顶灯最中央的一盏亮着,在地上投下一圈惨白。
路夏拖着一个半旧的球袋,袋子底端磨出了毛边,拉链上还挂着半片银色挂坠——那是姐姐三年前在法国拿到的青少年法网钥匙扣。挂坠被灯光一照,像一枚小小的、不肯熄灭
路夏(自言自语,喘着气)
路夏“再跑十组底线,今天一定要破自己的纪录……”
他话音刚落,球袋的肩带突然被人从后头轻轻一提。
路晴空“跑之前,先热身。跟腱还没醒,你就想飞?”
路夏回头,姐姐逆光站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发扎得极高,像一把收拢的剑。她右踝外侧贴着一条肉色肌贴,灯光下几乎看不见,但路夏知道——那条肌贴下面,是曾经让全世界惊呼的“晴空斩”,也是如今姐姐走路久一点就会隐隐作痛的旧伤。
路夏挠头,笑得有点僵
路夏“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去市队交材料?”
路晴空将球袋轻轻一勾,拉至自己身侧,语气平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波澜。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不经意的笃定,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又似乎藏着某种深思熟虑后的从容。
路晴空“材料哪有弟弟重要。你的排名赛,我错过三次,今天不想再错过。”
她的语气虽轻,却如一颗石子掷入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路夏微微低下头,耳根悄然染上一抹红色,仿佛那涟漪也漫上了他的脸颊,将心底的波动映得分明。
网球馆看台。 穆司阳坐在看台的最高处,手中摊开着一本厚重的战术笔记。他并未抬头去看场内的情况,可笔尖却在纸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细微而有节奏的声响。 穆司阳低声喃喃,语气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仿佛只是将思绪化作声音散入空气:
穆司阳“左手紧握球拍,引拍的幅度较昨日又悄然增大了三厘米……这是个隐患。”
他缓缓合上笔记,从看台一步步下行,鞋底与木地板接触的每一瞬,都如同被精密丈量过一般,沉稳而笃定。 穆司阳停在姐弟俩面前,先是对晴空点了点头,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穆司阳“晴空姐,欢迎归队。不过——”
他的目光轻轻一转,落在了路夏的脸上。 穆司阳放缓了语速,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每一个字都被他细心斟酌过,才缓缓吐露出来。
穆司阳“今天队内排名赛,你迟到了七分钟。热身时间扣掉,直接开始。”
路夏条件反射地站直
路夏“是!”
晴空眉梢轻挑,未发一言。只是当弟弟从身旁掠过时,他微微偏头,用仅属于两人的低声耳语道:
路晴空“别怕输,怕的是你连输都输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