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馆的玻璃门映出邵语桐苍白的脸。她抱着牛皮纸袋站在台阶上，手指关节发白。晨风掠过，几片梧桐叶打着旋儿从脚边飘过。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几分钟前刚删完的聊天记录。最后一行字是三天前的："美术馆见，等你。"配图是他站在画作前的背影。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五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也是个晴天，张砚之说要去便利店买饮料，却再也没有回来。那天她攥着写了一整晚的情书，在校门口等到路灯亮起。
纸袋里的报纸沙沙作响。她翻开最上面那张，2018年6月15日的财经版头条赫然在目：《张氏太子爷深夜密会邵董事长》。照片里，西装革履的张砚之正和父亲邵霆锋握手，笑容得体而疏离。
她忽然想起那晚自己穿了新裙子在校门口等他。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是特意为表白准备的，可张砚之说要去趟便利店就再没出现。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邵氏集团总部开了整夜的会。
纸袋滑落，泛黄的报纸散了一地。一辆洒水车叮咚唱着歌驶过，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彩虹。她蹲下身去捡报纸，指尖碰到一张照片——五年前的张砚之站在机场贵宾厅，身边是位穿职业装的女人。标签写着："张少归来，接班第一步。"
邵语桐的眼泪砸在照片上。她想起三天前还在为他辩护，对同事说赵逸尘回国是为了爱情。现在想来，自己像个笑话。
"小姐，需要帮忙吗？"管理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摇摇头，把照片塞进外套口袋。起身时撞到路边的消防栓，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冰冷的银圈硌得手心生疼。
地铁呼啸进站时，她掏出手机。通讯录里"张砚之"三个字在屏幕上闪了闪。手指悬在呼叫键上方良久，最终点了删除。
车厢里很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玻璃倒映出自己的脸，和照片里那个笑着的女孩重叠。列车钻进隧道，黑暗吞噬了一切。
张氏集团会议室里，张砚之盯着桌上的文件。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却压不住耳边此起彼伏的质疑声。
"收购邵氏地产股权的事，他们好像察觉到了。"二叔公慢悠悠地抿了口茶。
张砚之握紧钢笔，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黑点。他想起昨夜和邵语桐视频，她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小尘，你怎么看？"三叔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按原计划进行。"他听见自己说。西装内袋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加密APP弹出三个字："她知道了。"
电梯镜面映出他的脸。袖扣上的张家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家族接班人的标志，也是他背负了五年的枷锁。
"少爷，去哪？"司机问。
他顿了顿："去邵氏旧址。"
滨江大道两边的梧桐树开始落叶。后视镜里，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另一边，邵语桐站在图书馆门口。她刚把最后一条社交动态清空，手机又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信息："小心他身边那个女人。"附带的照片里，张砚之和机场合照中的女子并肩而立。
她认出了那栋建筑——正是几天前两人喝咖啡的私人会所。
雨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把照片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她抬头，看见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脸。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衣服早已湿透。
五年时光像电影一样闪过。她想起高中毕业那天，张砚之说一定会回来找她。现在想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好了吧？
雨越下越大，远处传来雷声。她转身走进雨幕，把手机放进口袋。戒指在掌心发烫，仿佛要烧穿她的皮肤。
张氏集团顶楼办公室，张砚之站在落地窗前。楼下，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往车上搬箱子。那是他让人整理的邵语桐的资料——从高中到现在的所有信息。
秘书敲门进来："张总，发布会流程确认了吗？"
"改一下，增加收购案的说明。"他说。
秘书欲言又止："关于邵小姐..."
"不用管她。"他打断道，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乌云翻滚，像极了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地铁站里，邵语桐看着站台对面的广告牌。那是张氏集团新楼盘的广告，张砚之穿着西装站在楼前微笑。她想起昨天他还戴着这条领带陪她逛美术馆。
列车进站的轰鸣声中，她掏出戒指放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塑料桶的声响很小，却像惊雷炸在耳边。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张砚之的未接来电提示。她看着屏幕熄灭，转身走进拥挤的车厢。
滨江大道上，张砚之的车停在当年放风筝的地方。雨刮器来回摆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空白。他想起第一次牵邵语桐的手，也是这样阴沉的天气。
"少爷，董事会催得很急。"司机提醒道。
他点点头，却没让司机开车。雨水打在车顶，发出密集的敲击声。就像那年高考前的雨夜，他们躲在操场看台上，听着雨声分享耳机。
手机突然震动，加密信息跳出来："她删了所有记录。"
张砚之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视镜里，乌云裂开一道缝，阳光漏下来，照在副驾驶座上的白玫瑰上。
那束花是他今早特意订的，原本想下班后送给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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