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哪吒站在男生宿舍楼下，浑身湿透，红发被雨水浇得贴在额前，T恤湿淋淋地往下滴水。他抬头看了看五楼最靠边的窗户——灯还亮着，敖丙应该还没睡。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三步并两步冲上楼，抬手就砸门。
“敖丙！开门！”
门内传来脚步声，下一秒，门被拉开。
敖丙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黑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手里还拿着一本摊开的书。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你怎么不撑伞？”
哪吒咧嘴一笑，水珠顺着下巴滴到地上：“忘了。”
敖丙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进来擦干。”
哪吒一屁股坐在敖丙的椅子上，水渍立刻浸湿了椅垫。敖丙从柜子里翻出毛巾丢给他：“擦头发。”
哪吒接过来，胡乱在脑袋上揉了两下，然后盯着敖丙：“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敖丙顿了顿，合上书：“手机静音了，没看到。”
“放屁！”哪吒一脚蹬在桌腿上，“我从下午三点发到晚上八点，你一条都没回！”
敖丙沉默两秒，推了推眼镜：“……我在看书。”
“看什么书这么入迷？”哪吒伸手就去抢，敖丙下意识往后一躲，结果哪吒动作更快，一把扯过来——
《高等数学·习题解析》
哪吒：“……”
敖丙：“……”
空气安静了两秒。
哪吒“啪”地把书合上，往桌上一扔：“你宁可看这个也不回我？”
敖丙抿了抿唇，目光移向别处：“……题没做完。”
哪吒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行啊敖丙，”他往前一凑，几乎贴到敖丙面前，“你躲我？”
敖丙呼吸微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衣柜上。哪吒不依不饶地逼近，湿漉漉的T恤几乎蹭到敖丙的衣服。
“我没躲。”敖丙低声说。
“那为什么不回消息？”
“……不知道回什么。”
哪吒挑眉：“我发了一堆‘在干嘛’‘吃饭没’‘晚上出来打球’，你随便回一句会死？”
敖丙垂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怕你只是随口一问。”
哪吒愣了下，随即“啧”了一声，抬手就拽住敖丙的衣领：“你——”
话没说完，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敖丙！借下充电器——”
室友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人面面相觑。
哪吒的手还揪在敖丙领子上，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室友：“……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哪吒：“是。”
敖丙：“……不是。”
室友默默退出去，关门前补了一句：“……你们继续。”
门“咔哒”一声合上。
哪吒松开敖丙的衣领，嗤笑一声：“继续什么继续？”
敖丙耳根微红，别过脸去：“……你衣服湿了，换一件。”
哪吒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水的T恤，又看了看敖丙：“你的借我？”
敖丙“嗯”了一声，转身去衣柜里翻找。哪吒盯着他的背影，突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拉——
敖丙猝不及防，踉跄一步，差点撞到他身上。
“敖丙。”哪吒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低了几分，“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敖丙呼吸微滞，喉结滚动了下，还没开口，哪吒就笑了。
“算了，当我没问。”他松开手，转身往浴室走，“衣服给我，我冲个澡。”
浴室门关上，水声很快响起。
敖丙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
——他刚才差点就说了“是”。
半小时后，哪吒穿着敖丙的睡衣出来，头发半干，乱糟糟地支棱着。敖丙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那本高数，但一页都没翻。
哪吒走过去，往他床上一倒：“我今晚睡你这。”
敖丙指尖微顿：“……你宿舍呢？”
“漏水。”哪吒闭着眼胡说八道，“天花板塌了。”
敖丙沉默两秒，合上书：“……我去给你拿被子。”
他刚站起身，哪吒就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拿什么拿，你这床不够睡两个人？”
敖丙：“……”
哪吒睁开一只眼看他：“怎么，嫌弃我？”
“……不是。”
“那就行。”哪吒往里面一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赶紧的，困了。”
敖丙站在原地，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最后，他关了灯，躺在了床的另一侧。
宿舍的床不大，两个男生躺在一起，几乎肩膀挨着肩膀。哪吒的体温偏高，在雨夜的凉意里像个暖炉。
黑暗中，敖丙听见哪吒问：“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是不是喜欢我。”
敖丙呼吸一滞。
半晌，他低声道：“……嗯。”
哪吒笑了一声，翻身压过来，在黑暗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敖丙的唇。
“早说不就完了。”
窗外，雨声渐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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