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记事时起身边就只有外婆一个亲人。
白眼和冷嘲热讽几乎是生活的家常便饭,我反抗、挣扎,生活在我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阴暗的色彩。
我恨这个世界。
可是外婆对我说,“阿怀啊,不要埋怨当一个孬种,要向上爬,生活是美好的。”
是啊,外婆说的对,这个世界是不偶尔存有善意,邻居妹妹溪遥的笑脸,街坊温情的帮助…偶尔这个世界也在向我释放善意。
我仍然习惯低着头走路,计算着每一分钱,规划着遥不可及的未来。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背景音,直到她出现。
那时候……她就像一道过于耀眼的光,猛地撞进我灰暗压抑的世界里。
习惯了寒冷的人,可耻地产生了想要靠近的贪念。
尽管我知道天盛集团的小姐,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猫捉老鼠的把戏,我知道我大概率只是她人生中一个有点挑战性的插曲。
可当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气势汹汹地维护我,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漂亮猫咪,我的心脏遏制不住的跳动。
还有那个荒诞又下流的梦…
我逐渐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外婆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在这种可能即将失去至亲的巨大恐惧面前,支撑着我的,是她的这份我从未预料到的“尽力”。
这种认知让我心情复杂得要命。有点慌,有点无措,甚至……生出一种极其陌生的、酸涩的感觉。
我依旧没有看她,也没有松开紧握的拳,但我的手,几不可察地翻转了一下,极其僵硬地、试探性地……回握住了她的手指。
外婆和我说,喜欢她,那就努力站在她的身边。
阳光的味道都不一样了,不再是刺眼的明亮,而是暖融融的,镀在所有东西上都带着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我从来不知道,只是看着一个人,心跳就能快得不像话。
她太能闹了。拉着我去逛我从来觉得是浪费时间的夜市,挤在人群里,举着棉花糖,吃得满嘴都是,还非要踮着脚往我嘴里塞,眼睛亮晶晶地问:“甜不甜?”……甜,齁得要命,但我居然真的低头咬了一口。看着她得逞的笑,我的嘴角也跟着一起上扬。
或者是在图书馆,她根本就不是来看书的。趴在我对面的桌子上,用书挡着脸,其实是在下面用脚尖轻轻蹭我的小腿,然后歪着头,从书页上方露出那双狡黠的眼睛,无声地做着口型:“学长,好无聊啊——”我板着脸,用眼神警告她安分点,手下却把摊开的书又推过去一点,让她能蹭得更方便些。心里那点故作严肃早就溃不成军,只想揉揉她的头发。
这一切都好得像一场随时会醒的梦。每次这种念头冒出来,我就把她抱得更紧一点,用她的体温来确认这一切是真的。她偶尔会嘟囔:“靳聿怀你勒疼我了……”然后在我怀里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那一刻,所有的忐忑都会被熨平。
月亮…落在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