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
哐当——
梦境之外,值夜侍卫换岗时兵器轻微的碰撞声,或是远处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如同一盆冰水,猛地将谢执从这场荒诞旖旎又惊心动魄的梦境中泼醒。
他倏地睁开眼。
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书房内烛火依旧,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猛地坐直身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梦中那截手腕的细腻触感和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清晰得可怕的、几乎冲破一切的欲望余波。
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自我厌弃和震惊瞬间席卷了他。
他怎么会……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对象还是那个粗鄙无状、贪财怕死、毫无规矩可言的小村姑。
他试图立刻在脑中勾勒沈疏音清冷秀雅的面容,那是他理智选择、情感认定、且最符合他身份和利益的未来伴侣。他应该想的是疏音,而不是……
可梦中那双水汽氤氲又狡黠灵动的杏眼,那大胆妄为的小手,那甜腻又鲜活的气息……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谢执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握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不是喜欢。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喜欢!
这只是一时的生理冲动,是近日压力过大产生的荒谬幻觉,是那个小村姑不知死活一再闯入他视线带来的干扰。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令他感到陌生和危险的躁动。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刻意的压抑和戾气。
他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个麻烦。
要么给她一笔无法拒绝的财富,将她送得远远的,永不再见。
要么……彻底让她安分下来,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散发出任何可能扰乱他心绪的气息。
无论是哪种,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失控”。
这个梦境,是他的警示,也是他绝不愿承认的、内心牢笼被那抹异色强行撬开了一丝缝隙的开始。
谢执几乎一夜未眠,那个荒诞而炽热的梦境如同鬼魅般缠绕着他。起身时,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周身的气压比往日更低,伺候洗漱的丫鬟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刻意避免去任何可能遇到泱泱的地方,甚至连早膳都让人直接送到了书房。他需要冷静,需要将那个不该出现的影像从脑海中彻底驱逐。
然而,越是压抑,某些细节就越是清晰——那截手腕的触感,那声甜糯的“王爷”,甚至那甜腻的香气,都仿佛有了实体,在他鼻尖若有似无地萦绕。
他烦躁地摔了笔,迫使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公务之中。唯有权力的博弈和冰冷的算计,才能让他找回绝对的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