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初捧着手机,对着沈时樾那个仿佛AI自动回复的聊天界面,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温·芳心纵火犯·妤初,人生头一次遭遇了滑铁卢,并且这铁卢还是用千年寒冰铸的,烧都烧不化。
摘不下沈时樾这朵高岭之花,她认了。毕竟人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有点特殊癖好……啊不,是高标准严要求,也能理解。
但是!都二十一世纪了!火箭都上天了,AI都要统治世界了!
这位爷居然跟她玩起了柏拉图式恋爱?!还是最高级别的——精神交流仅限于“嗯”、“好”、“在开会”的那种!
这像话吗?!
温妤初痛心疾首,深刻怀疑沈时樾是不是某个神秘古老修道院毕业的,把“克己复礼”四个字刻进了DNA里。
牵个小手像是亵渎神灵,亲个小嘴像是犯了天条(虽然露台那次意外堪称火山爆发,但之后立刻进入了冰河世纪)!交流基本靠猜,互动基本靠瞪。
最大的尺度就是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或者用那种“你再闹我就把你丢出去”的冰冷眼神凝视她。
拜托!她温妤初要的是甜甜的恋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密接触,不是找个爹系班主任天天进行思想品德教育。
“1108,”她悲愤地戳着识海里的系统,“其实我觉得我倒也没必要为了那些虚名委屈自己,凭我现在的财力,隔三岔五去点个男模日子还算过的下去。”
她越想越觉得亏大了。想她温大小姐,青春正好,貌美如花,难道就要在这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老铁树上吊死?这简直是对她海王……啊不,是对她个人魅力的最大侮辱!
1108被宿主的危险发言下吓得一激灵,差点把膝盖捐了出去,弱弱发声:“宿主,人可以没有志气,但一定不能穷!!”
“嗯!”温妤初有被振奋道,决定暂时先不跑路。
然而,温香软玉(纪清让)在怀,温大小姐的渣女……啊不,是“博爱”之心,开始悄悄活泛起来。
她又不是只有他沈时樾一个选择,家里还有朵温柔解语花呢!
纪清让多好啊!眼神永远清澈温柔,说话永远和风细雨,会陪她打游戏到天亮,会记得她所有喜好,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像藏着星星。
最重要的是,这朵小花她随时可以“亵玩”……啊呸,是友好互动!揉揉头发不会被打手,开个玩笑不会挨冷眼。
嗯,没错!
她这不是渣,这叫合理分配情感资源,避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冰冷的篮子里,这叫分散投资,降低风险!
沈时樾那座冰山就让他继续端着吧,她温大小姐的温暖和热情,总要有个接收处不是?
至于良心?那是什么?能吃吗?有纪清让做的甜点好吃吗?
这么一想,温妤初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那点因为沈时樾不配合而产生的“黯然神伤”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拿起手机,手指翻飞,给纪清让发信息: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小清让,下午那家新开的甜品店,陪我去打卡嘛~据说他们家蒙布朗好吃到能让人原地起飞!/小兔子转圈圈.gif
哼,沈时樾不食人间烟火,自然有的是人愿意陪她尝遍世间甜味。
于是,温妤初开始了她“脚踏两只船”(她自己美其名曰“双线操作”)的刺激生活。偶尔“手滑”将一些和纪清让“相谈甚欢”、“并肩赏画”、“共享甜品”的“友好友谊见证照”,精准设置成“仅沈时樾可见”。
她暗搓搓地期待着,期待那座冰山会裂开一条缝,期待看到他一丝一毫的嫉妒,期待他能流露出一点属于活人的、霸道的占有欲。
然而,沈时樾的反应永远是——毫无反应。
甚至在她故意张牙舞爪地试探:“我昨天和清让去看画展了哦!他给我讲了好多有趣的典故,比某人有意思多了!”时,那位现代版苦行僧只是掀了掀眼皮,淡淡评价:“嗯,纪家小子艺术修养不错。多接触挺好。”
冷静、理智、大度得让人想一拳打扁他的俊脸。
温妤初简直要怀疑露台那个吻是她酒精上头产生的幻觉。
直到某次,她和纪清让看完一场浪漫爱情电影出来。夜色温柔,两人站在街口笑着讨论剧情,纪清让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习惯性地、带着克制爱怜地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初初,下次有你想看的电影,还可以叫我。”他声音温和,脸色微红。
温妤初笑着挥手告别,一转身,笑容却瞬间僵在脸上。
不远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车旁,沈时樾长身玉立,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像是刚从某个觥筹交错的盛宴中抽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掠过她,又淡淡地扫过纪清让离开的背影,最后重新落回她脸上。
那一刻,温妤初莫名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暴风雪前死寂的海面,深不见底,让人心慌意乱。
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拉开了后座车门,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上车。”
一路上,车厢内死寂得可怕。沈时樾异常沉默,只是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绷得冷硬,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温妤初试图用看电影的趣事打破沉默,叽叽喳喳得像只小麻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沉默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她心头。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她家楼下,温妤初的手刚搭上门把,他才突然开口。
声音低沉缓漫,像是大提琴最沉的那根弦被拨动,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在狭小的空间内层层荡开:
“初初,”他甚至没有转头看她,目光落在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上,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我的纵容,不是让你肆无忌惮挑战底线的资本。”
“招惹了我还想全身而退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或辩解的时间,车窗无声升起,彻底隔绝内外。黑色的轿车如同暗夜中蛰伏的兽,悄无声息地滑入车道,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
温妤初独自站在原地,晚风吹起她的裙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冷冽的松香和那句冰冷的警告。
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莫名发烫的耳垂,心脏却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疯狂地、失控地跳动起来。
眼睛一点点亮起狡黠的光芒。
好像……终于把这潭死水,搅出点不一样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