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内,沈时樾并未送温妤初回她那间温馨的小公寓,黑色座驾径直驶向了市郊一座隐匿在苍翠林木中的庄园。
雕花铁门无声滑开,汽车沿着蜿蜒的车道行驶了许久,视野豁然开朗,一栋极具现代艺术感、气势恢宏的主楼映入眼帘。温妤初扒着车窗,望着窗外掠过的广阔草坪、波光粼粼的人工湖,甚至远处依稀可见的马场设施,心里那点刚被按下去的不安又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这地方……美则美矣,但瞧着不太正经吧?…
车停稳,身着制服的佣人训练有素地上前拉开车门。沈时樾长腿一迈下了车,没回头,只丢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安排:“以后住这儿。”
温妤初磨蹭着下车,光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看着挑高大厅里冷感的奢华装饰,终于忍不住小声嘟囔:“……我想回我自己家。”
沈时樾脚步未停,走向弧形楼梯,声音平淡无波地传来:“可以。”
温妤初眼睛刚亮起一瞬,他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如果你不在乎温家下个季度的核心订单,以及你父亲费尽心力才谈妥的那笔跨境融资能否顺利交割的话。”
温妤初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他竟然用她家的生意威胁她?!
她猛地抬头,撞上沈时樾回过头的目光。那双深眸里没有半点戏谑,只有一片沉静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一个她无法反抗的事实。
所有抗议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一股又怂又憋屈的气,堵得她心口发闷。她敢怒不敢言,只能瞪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沈时樾似乎很满意她的“识趣”,唇角几不可查地微扬,转身上楼:“带温小姐去房间。”
一位面容温和的女管家微笑着上前:“温小姐,请随我来。”
温妤初垂头丧气地跟着走了。
既然明着跑不行……那就作天作地,让他厌烦,主动把她丢出去。
于是,温大小姐的“庄园作妖日记”轰轰烈烈地开幕。
早餐桌上,她对着精致摆盘的英式早餐挑三拣四:“煎蛋形状不完美,不吃。吐司边烤过了,不吃。橙汁有细微果肉纤维,不喝。”
沈时樾眼皮都没抬,对侍立的佣人淡然道:“换中式。蟹粉小笼,现磨豆浆,糖度按她平时的口味调。”
温妤初:“……”一拳头又砸在了高级天鹅绒上。
她故意在他开重要视频会议时,穿着缀满亮片的裙子溜进书房,把音响开到震耳欲聋。
沈时樾只是对着屏幕那端说了声“抱歉,稍等”,然后拿起遥控器关了音响,走到她面前。在她以为他终于要发作时,他却只是抬手,细心替她扶正了晃悠的钻石发夹:“太闪了。去衣帽间,那条粉珍珠披肩更衬你。”
温妤初:“……”这都不发火?!
她甚至无聊到去祸害他花园里那片显眼的名贵玫瑰,花瓣揪了一地,还“失手”用割草机在他那绿毯般的草坪上犁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泥痕。
老园丁心疼得脸都白了。沈时樾下班回来,看了眼狼藉,目光扫过她沾着泥点的手,对管家平静吩咐:“明天在花园东侧给温小姐单独辟一块地,她爱种什么就种什么,随她高兴。”
温妤初:“……”看着自己微红的手心,她欲哭无泪。
无论她怎么作,怎么挑衅,沈时樾都像一座沉默的山,照单全收,然后用一种更纵容、更周到、更让她无力的方式“回应”她。她所有的刁难都被无声无息地化解。
温妤初没辙了。软的硬的都碰壁。
难道……真要祭出那个终极杀招?美人计?
虽然有点怂,但……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肤浅麻烦的花瓶,说不定就腻味了?
于是,温大小姐的“撩汉(作死)进阶教程”正式上线。
沈时樾在书房批阅文件,她端着一盘水果(切得大小不一)蹭进去,紧挨着他坐下,用银叉戳起一块递到他唇边,眨着无辜大眼:“沈总,啊——我亲手切的,甜不甜呀?”
沈时樾从文件中抬眸,就着她的手吃了,目光回到文件上,淡淡评价:“刀工,很有提升空间。”
温妤初:“……”重点不是刀工啊!
她学着网上看来的土味情话,在他系领带时凑过去:“沈时樾,你猜我是什么星座?”
沈时樾手指灵活地打着温莎结,没分给她眼神。
她自问自答,声音能腻死人:“我是为你量身定做!”说完自己先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沈时樾整理好领带,调整袖扣,终于瞥她一眼,语气毫无波澜:“我更信奉实证科学。”
温妤初:“……”行,你狠!
肢体接触!对!终极武器!
她假装在楼梯上脚下一滑(演技浮夸至极),惊呼着朝他倒去。
沈时樾果然伸手,稳稳扶住了她,手臂坚实有力。温妤初心下窃喜,正想软绵绵倒入他怀中,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扶正站好,还顺手拂了拂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走路当心。”
温妤初:“……”你是钢铁做的吗?!
屡战屡败,愈挫愈……怂。
这晚,温妤初大概是睡前喝了点助眠的酒,胆子莫名肥了不少。她穿着丝质吊带睡裙,丝滑的布料贴着肌肤,溜达到沈时樾的卧室门口——他居然没锁门。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沈时樾刚沐浴完,身着深灰色丝质睡袍,腰带松松系着,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轮廓。他正站在窗前打电话,湿发未干,水珠偶尔滚落,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清绝。
温妤初被眼前活色生香的美男出浴图冲击得怔了一瞬,随即酒壮怂人胆,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微湿的、散发着清冽沐浴露香气的背上。
“时樾哥哥……”她声音又软又糯,刻意拖长了调子,像裹了蜜糖,“我睡不着,你陪陪我好不好?”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瞬间的绷紧,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也停顿了一下。
沈时樾对着话筒简短地道:“先这样。”便结束了通话。
他没有立刻转身,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抱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温妤初心里七上八下,这反应……是奏效了?还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就在她心跳如鼓时,沈时樾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身。
温妤初不得不仰起脸看他。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深沉如夜,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幽暗情绪,像是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他的手指微凉,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缓慢地滑至她的下颌,微微施加力道,迫使她抬起了头。
他的气息完全笼罩下来,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清冽和一丝危险的侵略性。
温妤初的心脏突然失控般狂跳起来,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这好像……玩脱线了?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要贴上她敏感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带来一阵难以自抑的战栗。
然后,她听到他低沉而缓慢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心悸的嘲弄:
“初初,”他叫她,每个字都像羽毛搔刮在心尖,又像冰凌坠地,“你这点蹩脚的美人计……”
“……是打算让我亲自教你,该怎么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