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了?"回去的马车上,我问她。
温芷望着窗外:"陛下果然擅长玩弄人心。"
"彼此彼此。"我轻笑,"你那封信,字字恳切,连朕都要被感动了。"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一怔。
"陛下确实待我以礼。"她平静地说,"比起梁国那些把我当棋子的人,至少您...还算坦诚。"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称我为"您"。不知为何,这个敬称比任何谩骂都让我心绪难平。
回到燕宫后,我解除了温芷的软禁,允许她在宫内自由活动。朝臣们议论纷纷,却无人敢直言进谏——毕竟青山关不战而降,省去了数万将士的性命。
深秋的一个夜晚,我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突然接到宫女急报:温芷高烧不退。
我扔下奏折赶到春熙宫。太医跪在床前,见我进来慌忙禀报:"温姑娘旧伤感染,引发高热,需立即放血治疗。"
我看向床榻上的温芷。她双颊潮红,眉头紧锁,那道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都退下。"我命令道。
待众人退出,我坐到床边,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伤口果然化脓了,散发着淡淡腥气。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北燕皇室秘制的金疮药,价比黄金。
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她痛苦地呻吟一声,却没有醒来。我用手帕蘸了冷水,轻轻擦拭她滚烫的额头。
"裴...玉瑾..."她在昏迷中呓语。
我俯身凑近:"朕在这里。"
"为什么...不杀我..."她断断续续地问。
我沉默良久,手指抚过她干裂的嘴唇:"因为朕还没玩够。"
这显然是个谎言。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对这个梁国宫女如此执着。或许因为她见过我最不堪的样子,却依然敢直视我的眼睛。
温芷的高烧三天后才退。这期间我几乎废寝忘食,连早朝都推给了宰相。第四天清晨,当我再次来到春熙宫时,发现她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药。
见到我,她放下药碗:"听说陛下这几日一直在此。"
"朕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毕竟你的命现在是朕的。"
她轻轻笑了:"那陛下可能要失望了。祸害遗千年,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她脸上,那道疤似乎淡了些。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天,她在梅树下对我笑的样子。
"温芷,"我突然问,"如果重来一次,你会不会跟我走?"
她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轻声说:
"会。"
这个简单的字像箭一样射中我的心脏。我猛地站起,打翻了桌上的药碗。褐色的药汁溅在地毯上,像干涸的血迹。
"好好休息。"我转身离开,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那晚,我在御花园独自饮酒到半夜。回寝宫时,发现温芷站在廊下等我。月光给她的素衣镀上一层银边,宛如幽灵。
"你来干什么?"我问,酒气让我的声音比平时沙哑。
她不说话,只是走上前,轻轻抱住了我。我浑身僵硬,手中的酒壶掉在地上,酒液浸湿了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