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老丞相选择了后者。我命人将他软禁在府中,明日大典后再做定夺。
处理完这些,已是三更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温泉宫,发现温芷还没睡。她坐在窗边,月光洒在她单薄的白衣上,像一层霜。
"怎么不休息?"我问。
她转过头,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睡不着。"
我在她身边坐下,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所有的阴谋、算计、权力斗争,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令人厌倦。
"裴玉瑾。"她轻声唤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在梁国御花园的梅树下。"我不假思索,"你捧着一堆绣线。"
她摇头:"不是那里。"手指轻轻抚上我眼角的泪痣,"是在这里,燕国冷宫。你五岁,我四岁。你蹲在墙角哭,我给了你一块梅花糕。"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脏兮兮却笑容明亮的小女孩,那个在我被其他皇子欺负后偷偷给我送药的小女孩...原来都是她。
"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直到今晚,我才完全想起来。"她苦笑,"那个刺客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所有的记忆突然都回来了。"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如雪:"明天的大典..."
"我会出席。"她打断我,"但不是作为你的皇后。"
心沉到谷底:"什么意思?"
"我不能嫁给你。"她直视我的眼睛,"不是不爱,而是...我们的身份注定了这是一场悲剧。"
"朕不在乎!"
"我在乎。"她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我不想有一天,你因为我而众叛亲离。也不想...我们的孩子活在永无止境的权力斗争中。"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她是对的。只要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存在,就永远会有人反对、有人谋逆、有人想利用她...
"那你想怎样?"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放我走吧。"她轻声说,"就当...从未找到过我。"
我猛地站起,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不可能!"
"裴玉瑾..."
"朕可以放弃一切!"我抓住她的肩膀,"皇位、权力、复仇...只要你留下来!"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自己都震惊了。曾几何时,皇位和复仇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可现在,我竟然愿意用它们交换一个人。
温芷也愣住了,眼中泛起泪光:"你...说什么?"
"朕说..."我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没有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砸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傻瓜..."
"跟朕赌一次。"我抬头看她,"若明日大典顺利,你就留下来。若有人反对...朕就放你走。"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