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二）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

立后大典这天，晴空万里。

我穿着最隆重的礼服，站在九重台阶上等待。朝臣们分列两侧，表情各异。左丞相站在最前排，脸色灰败却强装镇定。

当温芷出现在红毯尽头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她穿着北燕传统的皇后礼服，红底金线，裙摆上绣着九百九十九朵梅花。长发挽成高髻，戴着凤冠，垂下的珠帘遮住了她脸上的疤痕。

她一步步走向我，脚步沉稳。阳光透过大殿的琉璃瓦，在她身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这一刻，她美得不像凡人。

终于，她停在我面前。我伸手掀开她的珠帘，露出那张我朝思暮想的脸。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唯有那双眼睛，清澈如初见时一般。

"众卿。"我环视殿内，"可有异议？"

死一般的寂静。连左丞相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转向温芷："看来，老天都要你留下。"

她眼中含泪，却笑了："是啊..."

礼官高声宣布仪式开始。当我们交拜天地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一个侍卫慌张跑来：

"陛下！梁国余孽聚集在城外，号称要迎回他们的公主！"

殿内顿时骚动起来。我握紧温芷的手："别怕。"

她摇头："我不怕。"

我下令加强城防，同时继续大典。当礼官宣布"礼成"时，温芷突然凑到我耳边：

"我想去见他们。"

"谁？"

"梁国人。"她轻声说，"我想...亲自做个了断。"

我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同意。我们登上城楼，看见城外果然聚集了数百人，打着梁国旗号。

温芷站在城头，风吹起她的嫁衣，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回去吧。"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城下，"梁国已亡，我是燕人的皇后，此生...都不会离开这里。"

城下一片哗然。有人怒骂，有人痛哭，但最终，他们还是散去了。夕阳西下，将温芷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寝宫，我们终于卸下一身重负。温芷取下凤冠，长发如瀑垂下。

"后悔吗？"我问。

她摇头，从妆奁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送你个礼物。"

盒子里是一枝干枯的梅花——正是当年在梁国御花园，她撞见我时，我正看着的那一枝。

"你..."

"我偷偷藏起来的。"她微笑，"现在，它终于可以回家了。"

我拥她入怀，嗅着她发间的梅香。二十年的兜兜转转，我们终于回到了原点。

窗外，新栽的梅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来年春天，它一定会开出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