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缀着两个画风迥异的“尾巴”，怀里揣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毛团，这组合下山，回头率堪称百分之两百。凌寒沉默寡言，身姿挺拔如松，目不斜视地跟在斜后方三步远，活像个尽职尽责的冷面护卫。林蛮则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地努力跟上，嘴里还时不时嘶嘶抽着冷气，配上那张色彩斑斓的脸，活脱脱一个刚打完群架的伤残人士。
“老大……咱、咱这是去哪啊？”林蛮喘着粗气，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肚子适时地发出一串响亮的咕噜声，在山道上回荡。
我:“……”
我头也没回，言简意赅：“吃饭。”
“吃饭好！吃饭好！”林蛮眼睛一亮，瞬间忘了疼，“我知道山下镇子东头有家灵膳坊，炖的赤焰蛮牛肉一绝！灵力足，肉又烂……”
凌寒虽然没说话，但脚步似乎也加快了一丝丝。
半个时辰后，镇子东头，“老饕灵膳坊”的雅间里。
桌上杯盘狼藉。
一大盆炖得酥烂入味、灵气四溢的赤焰蛮牛肉见了底。
三笼屉皮薄馅大、咬一口满嘴流油的灌汤灵肉包只剩笼屉。
一碟子碧玉笋炒灵菇片也扫荡干净。
连配菜用的灵米粥都喝得一滴不剩。
林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脸上青肿都仿佛消下去一些，对着空盘子意犹未尽：“舒坦！老大，跟着你果然有肉吃！”
凌寒依旧坐姿端正，只是原本清冷的脸上也难得地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默默地将最后一点粥刮进碗里。
我抱着啃完一根肉骨头，正舔着爪子的碰瓷仔看着风卷残云的桌面，嘴角抽了抽。这俩“拖油瓶”，战斗力堪比饕餮！还好从宗门顺出来的灵石够多。
“吃饱了？”我挑挑眉看向两人。
“饱了饱了！”林蛮拍着肚子。
凌寒默默点头。
“行，”我站起身，把意犹未尽的碰瓷仔塞回怀里，“干活去。”
“干活？”林蛮一愣，“老大，咱刚吃完就干架啊？打谁？”
“占山。”我吐出两个字，抱着碰瓷仔走出膳坊，目标明确地朝着镇子西边那片灵气明显比周围浓郁许多、但显得荒凉阴森的连绵山岭走去——黑风岭。
不到一个时辰，三人加一兽便站在了黑风岭半山腰的一处开阔平地上。山风呜咽，吹得枯枝败叶簌簌作响，四周怪石嶙峋，透着一股子荒蛮气息。
“嗷——！”
“吱吱！”
“窸窸窣窣……”
几声怪叫和异响从四周的密林和石缝中传来。紧接着，几个奇形怪状的身影畏畏缩缩地探出了头。
为首的是个身高近丈、獠牙外翻、顶着个野猪脑袋的壮汉，手里还拎着根粗糙的石棒。旁边石头上蹲着个穿着树叶小褂、抱着颗大松果、尾巴蓬松的松鼠妖。一丛茂密的荆棘后面，还缩着个浑身绿油油、头上顶着片大叶子的藤蔓精。后面影影绰绰似乎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妖，气息都弱得很，最高的野猪妖也不过筑基中期。
野猪妖鼓起勇气，用石棒指着我们，瓮声瓮气地吼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留下买路财！” 只是那声音底气不足，带着颤音。
松鼠妖抱着松果，小眼睛滴溜溜转：“对、对！留……留下好吃的！” 藤蔓精在后面瑟瑟发抖，叶子直晃悠。
林蛮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嘿！几个小妖怪也敢打劫？看老娘……”
我抬手拦住了她。
看着这群连打劫都透着一股子憨傻气的妖怪，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体内的花妖之力微微一动，一丝属于万年花妖本源、对草木精怪有着天然压制的气息，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只有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尊贵与亲和。
“噗通！”
“噗通通通——”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野猪妖第一个腿软跪地，手里的石棒哐当掉在地上。松鼠妖吓得松果都掉了，从石头上滚下来，五体投地。藤蔓精更是整个儿瘫软成一团绿色的“面条”。后面那些探头的小妖也全都趴伏在地，抖如筛糠。
“大、大王饶命！”野猪妖脑门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大王威武！大王饶命啊！”
“大王饶命！”
“大王威武！”
一群妖怪趴在地上，喊得乱七八糟，但意思很明确——怂了，服了。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好奇探出脑袋的碰瓷仔，又看了看跪了一地、抖得跟鹌鹑似的小妖们。
“……”我沉默了三秒“行。”
群妖一愣，偷偷抬头。
我指了指脚下这片开阔地，又指了指周围还算肥沃的荒土：“以后这山头，归我了。”
野猪妖和松鼠妖茫然地眨眨眼。
藤蔓精的叶子抖了抖。
“你们，”我指了指他们，“给我种地去。开垦灵田，会吗？”
种地？
野猪妖看看自己蒲扇大的爪子。
松鼠妖看看怀里刚捡回来的松果。
藤蔓精扭了扭绿油油的身子。
“会！大王！我们会！”野猪妖反应最快，猛地磕头，吼得震天响，“种地！给大王种地！”
“给大王种地！”松鼠妖也赶紧跟着喊，虽然它可能连锄头是啥都不知道。
藤蔓精努力把自己盘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也是在表忠心。
“是！大王！”一群憨憨妖终于反应过来，欢呼雀跃，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赐，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来。
野猪妖吭哧吭哧开始用獠牙拱地。
松鼠妖抱着松果试图往土里埋。
藤蔓精伸出细长的藤条，笨拙地去卷地上的石块，结果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林蛮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老大……你这收小弟的方式……真别致。”
凌寒抱着剑，看着那群热火朝天？鸡飞狗跳开荒的妖怪，清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极淡的……无语。
我抱着碰瓷仔，看着眼前这幅荒诞又充满生机的“开荒图”，嘴角抽了抽。
……这就当上山大王了？
这群小弟，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样子啊。
算了，凑合用吧，至少……力气挺大？
碰瓷仔在我怀里“啾”了一声，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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