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姨娘主仆虽然进府时间不长,但很会做人,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们很快就笼络了一些能为她们办事情的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李宣刚从书房走出来,打算去莲姨娘那儿陪她一起用午膳。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人影远远的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边跑边大喊“世子,莲姨娘中毒昏迷了”,等她跑到近前,才发现是莲姨娘身边的春雨。
春雨跑到他跟前一把跪下,砰砰砰的就给他不停磕头,大声哭着喊着求他救救莲姨娘,说府里有人要害莲姨娘,呜呜咽咽的,声音尖利,吵得李宣耳根子都疼,但这时候他也没有挑她的错,于是只暗暗地瞪了她一眼,就加快脚步朝着莲姨娘院子里去了。
请了大夫一检查,说是中了夹竹桃的毒,好在服用的量不多,对身体影响不是很大,连着吃上几天的药就好了……
春雨跪在李宣面前让他给莲姨娘做主,查出到底是谁要害她们姨娘。
没有意外,查来查去竟查到了原主送给莲姨娘的布料上。
那布料是春雨“不小心”撞到晓儿,莲姨娘携礼来给原主赔罪,她回礼给莲姨娘的。
李宣听到布料是她送的,大怒,一边大骂她毒妇,一边随手操起桌上的茶杯就狠狠地砸向她。
杯子险险的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砸在地上碎成渣子,原身被突然这一砸,顿时吓得腿软的跌坐在地上,眼泪一颗接一颗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睛,掉落在地。
屋子里的下人们看到这情形,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一个个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正好这时,陈氏也到了,已经这么久了,陈氏早就得到了消息。她走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慢慢走到厅堂上首优雅坐下,身边丫鬟有眼色的递上茶盏,她慢慢呷着。
李宣还在大骂,这时,春雨扶着身体虚弱的莲姨娘从内间走出来,“宣郎,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怪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要害我的,都怪我…我…我…”,说着说着,只用帕子捂住嘴,说不出来了,只拿一双委屈的眸子盈盈泪光的看着李宣,这泫然欲泣,弱柳扶风的模样,激发了李宣的保护欲,李宣满眼疼惜,只想马上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但现在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合适。
昨天傍晚刚下过雨,空中水汽还未完全蒸发,10月的天气渐凉,地面湿冷,原主顾贞贞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心却沉到了谷底。
她努力回想,到底是谁要陷害她?谁有机会在布料上下毒?脑子里一团乱麻,越想心里越乱,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布料确实是她送给莲姨娘的,这点她无话可说,但中间经了多少道手,这么短的时间,除非全府彻查,否则根本没法洗清她的嫌疑。
李宣坐在上首,陈氏坐在她旁边。他阴沉着脸冷冷的叫她如实交代为何要下毒害莲姨娘。
这是已经给她定罪了!
她双眼震惊的看向李宣,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的夫君竟然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连继续查证都没有,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给她定罪了!!!
“世子,这毒是我下的,与世子夫人无关”,这时,一声高呼从原主旁边跪着的丫鬟晓儿嘴里发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她,似乎不明白这样的声音,竟然能从进府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丫鬟嘴里发出来。
晓儿是原身的陪嫁丫鬟,身世凄惨,小小年纪就被卖入侯府,是原主母亲亲自挑选到她身边的。
她比原主大个两三岁,在侯府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都没有背弃她另寻出路。她本是有机会的,但仍选择陪着姐弟俩一起挨饿受冻,受罚受累。
原主问过她,为何不另谋高就,她回道:夫人让她感受到了从没感受到的母爱。
晓儿母亲因生她大出血而死,父亲经常说是她克死了她的亲娘,她就是个扫把星。她娘死后不久父亲就娶了后娘,不到5岁,就被后娘怂恿着给卖了,幸好,遇到了原主娘亲为亲生女儿选玩伴,就把她带回了侯府。
李宣剑拔弩张,恨不得杀了顾贞贞,眼睛都红了。晓儿深知再这样下去,主子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只最后深深地看了原主一眼,就坚定的挡在原主身前,一力承担了所有罪名。
“春雨看她主子得宠,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经常抢走我们的份例,一不如意还动手打人,这都是仗的谁的势。我就是看不惯她,才给她下毒的”,问她为何要给莲姨娘下毒,晓儿是这样说的。
最后为了不让自己主子受到牵连,她继续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和世子夫人无关”。
原主知道这些话是晓儿为了让她脱罪才说的,她极力阻止,着急的拉着晓儿的手腕让她别说了。她不想让晓儿认下这样的罪名,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们做的,为何要认?
晓儿被拉住手腕,只是微微转向她,眼中满是悲凉和无奈,她微不可察的对着原主摇了摇头。意思她看懂了:让她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于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晓儿最后被全府下人围观,活活打死了。
顾贞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围观人群的方向,她没有那个勇气去亲眼围观,府里没有人会帮她们,她救不了晓儿。
“砰砰砰”,板子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厚重而又粘腻,每一板子扬起,都好像是带走了晓儿的一部分血肉,让顾贞贞肠胃翻涌,恶心的想吐;每次落下又像是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心脏上,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她如坠深渊,她悲伤痛苦,眼睛却干涩的已经流不出眼泪。
陈氏看到这样的结果,顾贞贞安然无恙,竟只死了个无关痛痒的小丫鬟,她还在儿子旁边煽风点火,说决不能让这种毒妇继续留在府里,怕她哪天一不高兴又给别的主子下毒,还让他休了顾贞贞,赶她走。
没想到李宣还真被这把火给拱到了,他气怒上头,脑子一热,一纸休书把顾贞贞给休了,还让她马上滚出伯府。
顾贞贞听到她被休了,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她身上。
她手脚并用的膝行爬到李宣跟前,抓住他的裤脚,哭着道,“夫君,求求你,别休了我,真的不是我下的毒,我是冤枉的。求求你,看在婉儿的面子上,不要赶我走,她还这么小……”
李宣听到她的声音就厌烦,一脚用力把她踢开,“差点忘记了,还有个小贱种,你这毒妇生的贱种,长大了估计也不是个好东西,都给我滚,一个都别留在府里害我们。”
旁边的陈氏听到儿子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想阻止他,“儿啊,赶走那个毒妇就行了,婉儿好歹是你亲生的,不能赶啊”。
却不想李宣正在气头上,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了,“那毒妇生的女儿我才不要,全都滚,什么都不许带,那毒妇有什么资格带走府里的东西”,说完这句,他就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莲姨娘走进里间,也不理会陈氏了。
顾贞贞被李宣踢倒在地,内心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