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收获压弯了归途的脊梁，却压不住姜愿心底翻涌的喜悦。她背着塞满野菜、菌类和几大块用树叶包裹、油汪汪的野猪后腿肉的新背篓，脚步虽显沉重，却带着一种踏实的轻快。
秦夙则扛着用坚韧藤蔓捆扎结实的大半扇野猪——硕大的猪头、粗壮的排骨、沉甸甸的内脏包裹、一大块雪白的猪板油，还有那几块分量十足的前肩肉。那根沾着暗红血迹和脑浆的木矛随意地插在他腰后，如同一个沉默而血腥的勋章。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蜿蜒下山的羊肠小道前行。夕阳的金辉穿过林梢，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也将他们满载的身影拉得颀长。山风拂过，带来一丝野猪肉特有的、混合着血腥的浓烈气息。
没走多远，便遇到了几个同样背着背篓、提着篮子下山的村妇。她们大多是来采些野菜菌菇贴补家用的，此刻看到秦夙肩上那如同小山般、还在微微滴血的庞大猎物，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脚步都钉在了原地。
“天……天老爷啊！那……那是野猪？！”
“好大一头！这怕不得有个四五百斤？！”
“那扛着的是……是姜丫头家那个表哥？我的亲娘诶，他一个人打死的？”
“姜丫头背篓里也鼓鼓囊囊的……这、这得多少肉啊！”
议论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归家的人群中荡开涟漪。
羡慕、敬畏、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秦夙和姜愿身上，尤其是秦夙那沉稳如山、扛着如此重物却依旧步履稳健的背影，更是在村民心中烙下了“深不可测”的印记。
昨天他削木钉修门的利落身手已让人侧目，今日这扛着巨兽下山的景象，简直如同天神下凡！
王婶也在人群中，她挎着个半满的野菜篮子，看到姜愿背篓里露出的肉块和秦夙肩上那血淋淋的庞然大物，惊得手里的篮子差点掉地上，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哎哟我的天神爷！愿丫头！姜家表哥！这……这是你们打的？！”
姜愿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疲惫却真诚的笑容：“是啊王婶，运气好，在山里撞上了。表哥厉害，一棍子就给它撂倒了！”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打死了一只兔子。
“一棍子？！”周围的抽气声更响了。看向秦夙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近乎崇拜。
秦夙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未多言，沉默地扛着肉继续往前走。他习惯了战场上的目光，对村民这种纯粹的惊叹反而有些不自在。
姜愿则被热情的村妇们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着细节。她捡着能说的，含糊地应付着，心思却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么大一头野猪，她和秦夙两个人，就算顿顿吃肉，吃到开春也吃不完！而且，在这贫瘠的山村，独享如此巨大的猎物，绝非明智之举。眼红、嫉妒，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这活命的肉食！
“系统，这头野猪净肉大概有多少？”她在心中默问。
【根据扫描估算：活猪约四百二十斤。去除头、蹄、内脏（部分可食用）、皮毛、骨头，可得净肉（含板油）约三百三十斤。误差不超过五斤。】
三百三十斤！姜愿心里有了底。青石村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五十户左右人家。一家分两斤肉，也不过一百斤出头。自己还能剩下两百多斤！
主意已定，她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对围观的村妇们说道：“各位婶子大娘，这野猪个头太大，我们家就两口人，实在吃不完，放着也糟蹋了。这样，等会儿下山回了家，麻烦各位跟邻里都说一声，每家每户，都来我家领两斤野猪肉！算是我们兄妹俩的一点心意，也感谢大家平时对我们家的关照！”她特意强调了“兄妹俩”，把秦夙的身份坐实。
“啥？每家分两斤？！”
“愿丫头！这……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就是啊！这么大一头猪，你们留着慢慢吃，或者拿去镇上卖钱多好！”
“这姜家表哥打的，你们自己留着……”
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即炸开了锅！两斤肉啊！在这年头，过年都未必能吃到两斤肉！姜愿这手笔，简直大方得超乎想象！震惊过后，便是浓浓的感激和不好意思。王婶更是激动地拉住姜愿的手：“愿丫头！你这孩子！心也太善了！这……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姜愿笑着反握住王婶粗糙的手：“王婶，您别这么说。远亲不如近邻，那天要不是您那碗米，我和表哥都熬不过去呢。再说了，肉放久了也会坏，大家一起分分，都沾沾荤腥，也热闹！”她语气真诚，眼神清澈，让人无法拒绝。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又抬出了王婶的恩情，顿时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看向姜愿和秦夙（虽然他依旧沉默扛肉）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亲近。原本因巨大猎物带来的那点距离感和敬畏，也被这实实在在的“分肉”承诺冲淡了许多。
“好！好孩子！”王婶抹了抹眼角，“大伙儿都听见了！赶紧回去拿家伙什儿！别让愿丫头他们等久了！”她俨然成了姜愿的代言人，立刻招呼起来。
村民们欢天喜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纷纷朝山下跑去，互相转告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姜愿和秦夙在众人簇拥（或者说尾随）下回到了石屋。刚卸下重担，院子里就陆陆续续挤满了闻讯赶来的村民。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盼，手里拿着盆、碗、甚至洗干净的破布，准备接肉。
秦夙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剔骨尖刀（姜愿之前给的），走到院中临时充当案板的厚实木墩前。那木墩是昨天修门时剩下的粗木桩。他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眼神沉静，动作却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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