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夙的指节捏得发白,眼中寒芒闪烁。他猜得没错!那场伏击的背后,不仅有蛮族的影子,更有朝中某些人的黑手!目的就是趁他“失踪”或“身死”,彻底瓦解他对北境边军的掌控!
“京中暗流汹涌。”雷虎继续道,声音更低,“我们查到一些线索,指向……指向户部尚书林文渊和禁军副统领高盛!他们与五皇子府来往甚密!而且,在您遇袭前,有不明身份的高手从京城方向秘密进入过苍梧山范围!我们怀疑……”
“怀疑是他们勾结外敌,策划了那场伏击,想置我于死地,然后让五皇子趁机掌控北境军权?”秦夙冷冷地接道,语气森然。林文渊,高盛……五皇子萧景恒的心腹!好!很好!
雷虎重重地点头,眼中怒火燃烧:“将军!兄弟们都在等您回去!陛下需要您!北境边军需要您!只要您回去,振臂一呼,那些魑魅魍魉……”
“不。”秦夙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雷虎的话,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雷虎和两名亲卫都愣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秦夙的目光扫过三人,深邃如海,“我重伤未愈的消息一旦泄露,只会让敌人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会引来更疯狂的刺杀。陛下病重,二皇子和五皇子相争,朝局混乱。我若此时贸然现身,非但不能稳定局势,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可能被扣上‘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的帽子,引发更大的动荡。”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块被篱笆围护的、生机盎然的药田,眼神幽深:“敌人还在暗处,目的尚未完全明朗。我需要时间,彻底恢复,也需要时间……看清这潭浑水下的所有暗礁。”
雷虎急道:“那将军,我们……”
“你们暂时留在镇上。”秦夙转过身,语气不容置疑,“找地方安顿下来,不要暴露身份。替我密切关注京中和北境的动向,尤其是林文渊、高盛以及五皇子府的一举一动!还有,秘密查访当日伏击现场的蛛丝马迹,特别是那些死士的尸体和武器来源,务必找到铁证!”
“是!”雷虎和两名亲卫肃然领命。虽然不甘心将军继续隐匿,但他们深知秦夙的谋略和判断。
“另外,”秦夙的目光变得锐利,“查一查,我‘失踪’的消息传出后,谁跳得最高?谁在军中安插人手最积极?谁……最不希望我回去?”
“属下明白!”雷虎眼中精光一闪。
“去吧。谨慎行事,一切以保全自身为先。”秦夙挥了挥手。
雷虎三人再次深深看了秦夙一眼,抱拳行礼,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小院,迅速消失在深秋黄昏的暮色中。
秦夙独自站在渐渐昏暗的堂屋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山峦之后,暮色四合,寒意更浓。远处的山林一片沉寂,只有风吹过光秃树枝的呜咽。
他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比半月前雄浑凝练的内息。伤势在恢复,力量在回归。但京华的风暴,却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那场伏击的真相,如同一张巨大的、充满毒刺的蛛网,正悄然笼罩着整个夏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院外那条通往深山的小路,眉头微蹙。
天快黑了,她……还没回来。
就在这凝重的寂静中,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姜愿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脸上带着收获的喜悦和一丝疲惫,踏着暮色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堂屋里伫立的、面色沉凝的秦夙。
“我回来啦!今天收获可大了!找到好多……”她欢快的声音在看到秦夙异常冷峻的神情时,戛然而止。院子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而沉重的气息,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怎么了?”她放下背篓,关切地走近,“出什么事了?”
秦夙的目光落在她沾着泥土草屑、却充满生气的脸上,又扫过她背后那满载药材的背篓。京华的暗涌与风暴,山野的宁静与希望,在这一刻,在这个简陋的小院里,形成了奇异的交汇。他眼中的冰寒稍稍融化,但那份深沉的凝重却并未散去。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低声道:“无事。回来就好。” 声音低沉,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暮色彻底吞没了小院,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摇曳。深山的奇珍静静地躺在背篓里,而京华的暗影,已悄然投映在这方刚刚筑起的小小家园之上。秋意深浓,山雨欲来。
这种状态……姜愿的心微微一沉。
太熟悉了。只有在极度危险或面临重大抉择时,秦夙才会流露出这种如同猛兽蛰伏、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的气息。联想到他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大将军身份,答案呼之欲出——他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寻找他下落的人,很可能已经触及了青石村的范围,甚至……就在附近!
一股寒意顺着姜愿的脊背悄然爬升。朝堂风云,权力倾轧,暗杀追捕……这些字眼对她这个只想安心种田、完成任务的穿越者来说,遥远而危险。她救下秦夙,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改变他的命运,推动王朝大一统,这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更深的水,她不想趟,也趟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一丝想要追问的冲动。问什么?问是不是他的人找来了?问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这些问题的答案,只会将她更深地卷入那个她极力避开的漩涡。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救了远房表哥”的孤女姜愿。
于是,姜愿脸上迅速堆起一个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的笑容,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凝重的气氛。
“秦夙,你看!我今天的运气简直太好了!”她声音清脆,带着山野归来的活力,弯腰从篓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几株带着新鲜泥土的植物。
月光恰好落在那几株植物上,映出它们奇特的形态。
七星草。叶片七枚,呈星状排列,夜间有微光。活血通络,强健筋骨,对陈年内伤有奇效。
月光花。形似铃兰,花瓣莹白如玉,夜间散发柔和月光。清心凝神,化解阴毒戾气。
还有几株形态相对普通些,但叶片肥厚多汁,散发着浓郁辛香的——【活血藤】。
“这是七星草,专治陈年内伤;这是月光花,固本培元,清心凝神,化解阴毒戾气;还有这个活血藤,虽然名字普通,但活血化瘀的效果极佳,正好配合紫血藤!”姜愿如数家珍,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纯粹的、收获的喜悦,仿佛一个急于向家长展示宝藏的孩子。她巧妙地避开了自己为何认识这些珍稀药材的问题,只强调它们的功效和与秦夙伤势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