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夙深吸一口气,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乡亲的脸庞,郑重地抱拳行礼:“秦夙,代北境全军,谢过青石村各位父老乡亲!诸位高义,秦夙铭记于心!”
他直起身,对陈平陈安道:“陈平,陈安!”
“末将在!”
“将青石村的乡亲们编入后勤辅兵营,由你二人直接统辖!负责大军辎重看守、营寨修缮、伙食协助等任务,非到万不得已,不上一线战场!务必保证乡亲们的安全!”
“是!将军!”
秦夙又对赵老三等人说:“各位乡亲,你们的心意,就是对我军最大的支持!后勤安稳,前线将士才能安心杀敌!这千斤重担,就拜托诸位了!”
赵老三等人见秦夙如此重视他们,更是激动万分,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交给俺们了!”
很快,青石村这支特殊的“队伍”就融入了庞大的军营。他们虽然不懂战阵厮杀,但干起活来个个都是一把好手。修营寨时,赵老三带着人把木桩夯得结结实实;搬运粮草时,赵大牛赵小虎等人一次能扛起两三袋,跑得飞快;王老五甚至带着几个手巧的乡亲,帮着工匠营修理损坏的车辆工具。
他们的到来,不仅增强了后勤力量,更像一股温暖的春风,吹遍了军营。前线士兵们看到这些从老远村里赶来支援的乡亲,士气更加高涨,心中那份为家园而战的信念也更加坚定。
姜愿看着在后勤营地里忙碌的乡亲们,对秦夙感慨道:“我现在更加确信,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天下,终究是千千万万普通百姓的天下。”
秦夙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地望向京城方向:“是啊,有如此民心作为后盾,何愁大事不成?京华!我们来了!”
王师的队伍,因为这支来自青石村的特殊援军,变得更加厚重,更加不可阻挡。民心所向,如火如荼,燃烧着南下的征途。
大军休整一日后,正准备继续开拔,一骑快马如同从血水中捞出般,疯魔似的冲进大营,马上的骑士几乎是从鞍鞯上滚落下来,手中紧紧攥着一支密封的铜管,嘶声力竭地喊道:“苏……苏东家……八百里加急……京城……京城天塌了!”
骑士是苏文瑾手下最得力的暗卫首领,代号“夜枭”,此刻他衣衫褴褛,身上带着多处刀伤,显然经历了惨烈的厮杀才突围出来。
消息立刻被送入中军大帐。秦夙、姜愿、太子萧景睿,以及刚刚被请来的皇帝萧玦,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秦夙一把夺过铜管,捏碎火漆,抽出里面的绢帛。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带着血与火的痕迹:
“秦将军、姜姑娘、陛下、殿下万安:
京城剧变!二皇子萧景琰、五皇子萧景恒,已于三日前彻底撕破伪装!
他们以‘商讨国是’为名,将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等所有在京成年皇子,全部诱入宫中,强行拘禁于宗人府!凡有异议者,格杀勿论!
朝堂之上,御史大夫周延年当庭斥其篡逆,被五皇子亲自下令,乱棍打死于金銮殿上!血溅丹墀!吏部尚书张谦、兵部左侍郎李文忠等数十位忠直大臣,或被投入天牢,或被就地革职囚禁于府!
皇宫禁军已被彻底清洗,尽数换上二皇子私蓄之死士!京城九门紧闭,许进不许出,实行宵禁,敢有议论者,立斩!
昨日午时,萧景琰竟……竟悍然于太极殿,在带甲武士‘护卫’下,逼迫剩余噤若寒蝉的官员‘拥戴’,自立为帝!改元‘天顺’!并……并颁下伪诏,污蔑陛下与殿下已被北境叛军挟持,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实则为剿灭我军!
京城已成炼狱!日日有大臣全家被抄斩,夜夜有哭嚎声从高门大宅中传出!文瑾商号多处据点遭查抄,人员损失惨重,此信乃拼死送出!
二贼已疯魔!万事小心!速做决断!苏文瑾 血书!”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大帐!
信纸从秦夙颤抖的手中滑落,他虎目圆睁,血丝瞬间布满眼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滔天的杀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整个大帐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畜——生——!”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怒吼,终于从秦夙口中迸发!他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硬木案几上,案几应声而碎!“弑父囚兄!屠戮忠良!僭越称帝!萧景琰!萧景恒!尔等万死难赎其罪!!”
太子萧景睿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被姜愿一把扶住。他看着地上的血书,眼泪无声地涌出,嘴唇哆嗦着:“二弟……五弟……你们……你们怎能……如此……那是我们的兄弟啊……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周师傅啊……”
皇帝萧玦在听完秦夙几乎是嘶吼着念出的信的内容后,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中。他没有怒吼,没有流泪,只是死死地盯着帐顶,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二十岁。良久,两行混浊的泪水才从他眼角滑落,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朕的儿子……朕的江山……哈哈……哈哈哈……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姜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如此具体、如此血腥的细节,还是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愤怒和寒意。金銮殿上杖杀老臣,囚禁所有皇子,逼宫称帝……这已经超出了权力斗争的底线,这是彻底的疯狂和反人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捡起地上的血书,仔细又看了一遍,沉声道:“陛下,殿下,将军!现在不是悲痛和愤怒的时候!二贼此举,是狗急跳墙,也是自绝于天下!他们越是疯狂,越是证明他们心虚害怕,不得人心!”
她的话如同冷水,泼醒了沉浸在巨大悲愤中的几人。
秦夙猛地抬起头,眼中是赤红的杀意和前所未有的决绝:“阿愿说得对!他们这是在自取灭亡!陛下!殿下!”他转向皇帝和太子,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宣誓:“此等国贼,人神共愤!臣秦夙,请旨即刻发兵,直捣黄龙!清君侧,诛国贼,迎还陛下正位!若让此等枭獍之徒窃据神器一日,便是臣等之耻,夏周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