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既有超越时代的理论,又有北境实践的成功,更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和强大的说服力。几位太医,尤其是年轻一些的,眼神开始变得热切。就连那最初质疑的孙太医,也陷入了沉思。
王大夫率先表态,声音激动:“县主仁心,洞察毫微!老夫愿附骥尾,全力推行新医学!这示范医馆,老夫责无旁贷!”
“下官……愿参与编纂《纲要》。” 赵太医也犹豫着开口。
“下官对那‘微生物’之说颇感兴趣,愿在太医院内先行尝试消毒之法。” 另一位李太医也表了态。
变革的种子,已然播下。可以想见,接下来必将面临太医院内保守势力的强烈反扑和社会的种种质疑,但有了文明火种的加持和姜愿的强力推动,这场医学领域的风暴,已不可避免。
就在姜愿与太医们商议细节之时,苏文瑾和林晚联袂求见。
苏文瑾带来了商务上的好消息:“县主,按照《鼓励工商令》,第一批民间专利凭证已发放下去,尤其是那改良水车和飞梭织机,已有数家工坊争相购买授权,开始投产。商路方面,通往北境的商队反馈,新粮种收成极好,百姓踊跃缴纳新税,北境府库充盈。另外,您之前提过的‘兴业钱庄’,筹备已近尾声,可否择日开业?”
林晚则汇报了女子学堂的进展:“姜姐姐,学堂修缮已毕,课程也已拟定。只是……近日京城颇有流言,说女子入学,牝鸡司晨,有伤风化……报名者虽有一些,但多是寒门小户或与格物司、商务总办有关联的人家,许多观望的士绅家族,都打了退堂鼓。”
姜愿听完,神色不变。商业与教育的推进,同样不会一帆风顺。
“钱庄之事,苏东家放手去办,开业当日,我亲自前去。” 她先对苏文瑾道,给予最大支持。随即看向林晚,眼神锐利,“流言蜚语,何足道哉?晚儿,将我们拟定的课程公之于众,不仅要教识字算学、女红持家,更要明列基础格物、医药常识、律法纲要!告诉那些人,我们培养的,是明事理、懂技艺、能持家亦能济世的女子!他们不愿来,是他们的损失!首批学生,贵精不贵多!开学典礼,亦要办得风风光光!”
她的果断与自信感染了林晚,林晚重重点头:“是,姐姐!晚儿知道怎么做了!”
送走众人,书房内重归安静。姜愿走到窗边,望向西南方向,天际似乎有阴云堆积。她知道,秦夙此刻或许已在奔赴前线的路上,而她在京城,医学、商业、教育,三线并进的改革大幕也已拉开。前路注定布满荆棘,但唯有披荆斩棘,方能开辟出那条通往盛世的坦途。
她轻轻抚过桌上秦夙未曾带走的、平日惯用的那方砚台,低语呢喃,仿佛是说给远方的他听,也是说给自己:
“你且安心征战,这后方,自有我为你,也为这天下,撑起一片崭新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