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镇国公府书房与东宫，几乎在同一时间，进行着关乎局势走向的决策。
姜愿将苏文瑾传回的情报以及林晚遇袭事件的详细报告，整理成一份密奏，亲自入宫面见太子萧景睿。
东宫书房内，灯火通明。萧景睿看着姜愿呈上的密报，脸色越来越沉，尤其是看到林晚遇袭那段时，猛地一拍桌案：“猖狂！简直无法无天！周廷安竟敢如此藐视王法，对朝廷命官下手！”
他如今已非当初那个需要姜愿和秦夙庇护的懦弱太子，监国理政的经历让他迅速成熟，眉宇间已具威严。“姜卿，此事绝不能姑息！必须严惩周廷安，以儆效尤！”
“殿下息怒。”姜愿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周廷安自然要惩处，但如何惩处，却需讲究策略。他毕竟身居高位，在朝中党羽众多，在江南势力盘根错节。若贸然动手，证据稍有不足，恐其党羽借机反扑，引发朝局动荡，甚至波及江南稳定，影响新政推行。”
萧景睿冷静下来，沉吟道：“姜卿所言极是。苏文瑾在江南寻找证据，进展如何？可有把握找到铁证？”
“苏东家已找到一些线索，指向周家过往的罪行和一册可能存在的行贿账本。但周廷安为人谨慎，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姜愿分析道，“而且，我们动作越大，周廷安及其党羽的反抗也会越激烈。林晚遇袭，便是明证。”
“那依姜卿之见，该当如何？”萧景睿虚心求教。他深知姜愿在谋略和实务上的能力。
姜愿早已深思熟虑，缓缓道出计划：“殿下，我们可以双管齐下，明暗结合。”
“明面上，请殿下以监国太子之名，下旨嘉奖林晚在盐政改革中的功绩，并对其遇袭之事表示高度关切，责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限期破案！此举，意在敲山震虎，表明朝廷态度，给周廷安及其党羽施加巨大压力，让他们自乱阵脚。”
“暗地里，”姜愿压低了声音，“我们不仅要支持苏文瑾在江南寻找物证，更要寻找‘人证’！周家作恶多年，苦主绝不在少数。可暗中派人接触那些被周家迫害过、且有能力、有勇气站出来的人，许以公道和保护，鼓励他们上京告御状！同时，我们可以在民间适度引导舆论，将周家的一些恶行散播出去，激起民愤。民怨沸腾，便是最好的催化剂！”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景睿：“当物证、人证、民怨三者齐聚，形成滔天大势之时，便是周廷安及其党羽的末日！届时，即便陛下念及旧情，也无法再回护于他！”
萧景睿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抚掌道：“妙！姜卿此计甚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既展现了朝廷威严，又积蓄了雷霆之力！好，就依姜卿所言！”
他当即提笔，按照姜愿的建议，草拟嘉奖林晚和责令三司会审的旨意。同时，也同意动用东宫和姜愿手中的隐秘力量，去江南暗中联络苦主，引导舆论。
“还有一事，”姜愿补充道，“秦夙那边，会以兵部名义，加强对江南及运河沿线驻军的掌控，确保在关键时刻，不会出现地方势力狗急跳墙、武力抗法的情况。”
萧景睿重重点头：“有镇国公坐镇，孤无忧矣！”
决策已定，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围绕着扳倒周廷安这个目标，高效而隐秘地运转起来。一道明旨，数道暗令，分别从京城发出，飞向江南各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周廷安为中心，缓缓收紧。
而此刻的周廷安，在最初的疯狂毁灭证据和冒险一击之后，似乎也察觉到了风向的彻底转变。朝堂之上，太子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都察院几个素来与他不和的御史，开始旁敲侧击地提及盐政、钱庄之事；甚至连江南老家也传来消息，似乎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查探周家的旧事……
他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和一种大势已去的恐慌。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了。但困兽犹斗，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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