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隧道像一条被抽干空气的动脉,四壁覆满冰晶,却映出两人的影子——左侧是蓝白,右侧是赤红。
电缆绑住的手腕之间,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又融化,发出细碎的“咔啦”声。那是 0℃ 的临界:冰不化,火不熄,像一条被拉到极致的刃口。
凛冬的指尖在空气里划弧,每一次都带出细微雪尘;惊蛰的掌心向上,蒸汽凝成水珠悬在指尖,像随时会坠落的流星。
“心率 150,误差±2。”惊蛰喘着热气报数。
“体表-25,误差±1。”凛冬低声回应。
两道数字撞在一起,恰好等于 0——他们把各自的极端,硬生生磨成一条生路。
隧道尽头亮起刺目的白,不是灯,而是雪。
金属六角晶体汇成巨浪,前端高达十米,以每秒百米速度推进。核心处,一枚失效的冷凝核心闪着幽蓝电火,像一颗冻死的心脏。
空气瞬间被抽成-120℃。凛冬的睫毛蒙上白霜,惊蛰的指尖却开始自燃。
“温差互补,最大输出。”惊蛰把凛冬推向自己胸口。
凛冬抬手,绝对零度领域撑开三米;惊蛰握拳,雷管心脏红光暴涨。
冰火交界发出噼啪爆裂,像无数细小骨骼折断,又像无数玻璃同时成花。
0℃ 的那条线,被两人拉成一道刀刃,笔直劈向雪浪。
冰做刃,火做蕊,一朵直径两米的“冰雾玫瑰”在隧道中央绽放。
花瓣由真空冰刃组成,边缘锋利到切开黑暗;花蕊由定向雷火点燃,温度恰好 0℃,像被时间凝固的烛芯。
雪浪撞上玫瑰,发出金属被撕裂的尖啸。六角晶体被切成粉尘,又被蒸汽凝成钻石雨,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粉尘散尽,隧道尽头出现一道裂缝——天光透进来,照在两人交叠的手背。
凛冬从口袋里取出温湿度计,指尖轻轻一拨,指针从-97℃ 缓缓回升,停在 0℃ 不动。
惊蛰把半张烧焦的春历牌递过去,日期“3 月 5 日”被他用指甲刮成空白。
“零度之后,是冬天结束,还是春天开始?”无线电杂音在隧道回荡。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凛冬:“我不知道。”
惊蛰:“一起去找答案。”
他们踏出隧道时,第一滴融化的雪水从天花板坠落,砸在温湿度计玻璃壳上,发出清脆的“叮”。
像春天签收的回执。
凛冬把惊蛰的手背贴在自己心口,那里第一次跳出 0℃ 的节拍。
惊蛰把凛冬的指尖按在自己颈动脉,那里第一次降到 0℃ 的恒温。
0℃ 的玫瑰在他们身后缓缓凋谢,花瓣碎成光屑,落在地面,拼成两个字——
“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