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外的风雪比沈清辞想象中更烈，鹅毛大雪砸在脸上生疼，视线被白茫茫的雪雾遮得模糊。他刚冲出洞口，就看到雪地中躺着两名青云宗弟子，胸口插着泛着黑紫的短刃，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积雪，像极了林无烬当年呕在雪地里的那抹红。
“师侄！”沈清辞心头一紧，快步冲过去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弟子的颈动脉，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逼得缩回手——人已经没了气息，伤口处的灵力残留带着熟悉的邪异波动，不是林无烬的剑息，却比他的剑气更阴毒。
“不是我杀的。”林无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握着暗紫长剑站在雪地里，墨发被风雪吹得凌乱，脸上没了往日的偏执笑容，只剩紧绷的下颌线，“这是‘蚀骨门’的毒刃，他们早就盯着你了。”
沈清辞猛地回头，正好看到三道黑影从雪雾中窜出，手中短刃泛着和弟子伤口处一样的黑紫光芒，直扑他的后心。他下意识地挥出逐光剑，剑气劈开风雪，却没料到黑影的动作极快，竟绕到他身侧，短刃朝着他的手腕划来——显然是想废掉他的剑脉。
“小心！”林无烬的声音刚落，暗紫长剑就已经挡在沈清辞腕间，“叮”的一声脆响，毒刃被震开，黑影踉跄着后退两步，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林无烬，你敢拦我们蚀骨门的事？”为首的黑影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满是威胁，“三百年前你坏我们的计划，三百年后还想护着这青云宗的伪君子？别忘了，你当年能从诛仙台活下来，可是靠我们的……”
“闭嘴！”林无烬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暗紫长剑嗡嗡作响，剑身纹路亮起，“当年的事，轮不到你们来提！今天谁敢碰他，我就断谁的骨，蚀谁的魂！”
话音未落，林无烬就已经冲了出去。暗紫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残影，剑气带着冷梅香和血腥气，竟比风雪更凛冽。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复杂——他明明该警惕林无烬的疯狂，可此刻却清晰地感觉到，林无烬的每一剑，都在护着他的周全。
“清辞剑尊！”又有几名青云宗弟子从雪雾中冲出来，看到沈清辞安然无恙，脸上露出喜色，“宗主让我们来接您回宗，蚀骨门的人最近在各宗门作乱，您……”
“先解决这些人。”沈清辞打断弟子的话，逐光剑再次出鞘。他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蚀骨门的人既然敢来，必然有备而来，若是让他们逃脱，日后定会带来更多麻烦。
两名剑修联手，局势瞬间逆转。蚀骨门的人虽擅长用毒和偷袭，却根本抵挡不住沈清辞的“无情道”剑气，更遑论林无烬那不要命的打法——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每一剑都朝着对方的要害刺去，暗紫剑气所过之处，积雪融化成黑水，散发出刺鼻的毒气。
“撤！”为首的黑影见势不妙，就要下令撤退。可林无烬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暗紫长剑突然脱手，化作一道紫芒，直穿黑影的后心。黑影惨叫一声，身体瞬间被紫芒吞噬，连骨灰都没剩下。
剩下的两名黑影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沈清辞的逐光剑拦住去路。剑气划过他们的咽喉，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很快就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
战斗结束得很快，雪地里只剩下几具冰冷的尸体和刺鼻的毒气。沈清辞收起逐光剑，转身看向林无烬，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一道划痕——刚才为了挡毒刃，林无烬的手腕被划开了一道小口，黑紫色的毒血正顺着伤口往下滴。
“你受伤了。”沈清辞快步走过去，抓起林无烬的手腕，指尖凝聚起灵力，想要逼出毒素。可他的灵力刚触到林无烬的伤口，就被一股熟悉的灵力反弹回来——林无烬体内的那缕属于他的魂，竟在主动排斥他的治疗。
“别白费力气了。”林无烬抽回手，无所谓地笑了笑，指尖擦过伤口的毒血，放进嘴里舔了舔，“蚀骨门的毒，对别人致命，对我却没用。三百年前我早就被他们喂过更毒的东西，这点毒，算不了什么。”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着林无烬嘴角残留的黑血，又想起刚才黑影说的“当年你能从诛仙台活下来，可是靠我们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三百年前他推林无烬下诛仙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无烬和蚀骨门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纠葛？
“无烬，当年……”
“别问。”林无烬突然打断他，眼神里的疯狂再次翻涌，他伸手抓住沈清辞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沈清辞皱起眉头，“清辞，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活着，都是为了你就够了。至于那些事，你不用管，也别想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又带着一丝威胁，“如果你敢去查当年的事，我就……我就把青云宗的人都杀了，让你永远只能看着我。”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恐惧和偏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林无烬越是不想提，当年的事就越不简单。可他现在不能逼林无烬，若是真的刺激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不问。”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妥协，“但你必须让我给你处理伤口，就算毒不致命，也不能放任不管。”
林无烬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缓缓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回到溶洞时，夜明珠的光芒依旧明亮。沈清辞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给林无烬处理伤口。林无烬坐在石凳上，乖乖地伸出手，眼神专注地看着沈清辞的侧脸，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清辞，”林无烬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刚才青云宗的弟子说，要接你回宗？”
沈清辞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包扎伤口：“嗯，宗主应该是担心我的安危。”
“你想回去吗？”林无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紧紧盯着沈清辞的眼睛，生怕从他口中听到“想”字。
沈清辞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无烬，我是青云宗的剑尊，身上肩负着宗门的责任。这次蚀骨门作乱，我不能不管。”他抬起头，看着林无烬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带你一起回青云宗，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宗门的人，不做疯狂的事。”
林无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突然燃起的火焰。他抓住沈清辞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你说真的？你愿意带我回青云宗？你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哪怕是在你的宗门里？”
“嗯。”沈清辞点了点头，“只要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执念，我就带你回去。”他知道，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青云宗的人都知道林无烬是三百年前被他推下诛仙台的“邪修”，若是让林无烬回宗，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他别无选择，若是让林无烬继续待在溶洞里，他的执念只会越来越深，而自己也永远无法查清当年的事。
林无烬得到他的肯定，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他站起身，紧紧抱住沈清辞，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清辞，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沈清辞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你放心，我会听话的，我不会伤害青云宗的人，我只会待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沈清辞被他抱得动弹不得，鼻尖萦绕着林无烬身上的冷梅香和淡淡的药味，心中一阵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林无烬能不能真的控制住自己的执念。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就带着林无烬离开了溶洞。青云宗的弟子看到林无烬跟在沈清辞身边，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没人敢多问——他们都知道沈清辞的脾气，也不敢招惹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林无烬。
一路上，林无烬都紧紧牵着沈清辞的手，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却又不敢离开沈清辞半步，只是偶尔会指着路边的花草，小声问沈清辞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像个刚下山的孩子。
沈清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一些。或许，林无烬真的能在青云宗好好待着，或许，他们之间真的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林无烬看似乖巧的外表下，隐藏着更深的偏执。他看着沈清辞的侧脸，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他早就调查过，青云宗里有几个长老，当年曾劝沈清辞修无情道，还有几个弟子，总是围在沈清辞身边，对他毕恭毕敬。
“清辞，”林无烬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到了青云宗，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我不想离开你，哪怕是一刻。”
沈清辞回头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只要你不惹事，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
林无烬听到他的话，笑得更开心了。他握紧沈清辞的手，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能待在清辞身边，他可以暂时收敛自己的疯狂。但若是有人敢阻碍他们，若是有人敢打清辞的主意，他会让那些人，付出比蚀骨门的人更惨痛的代价。
青云宗的山门越来越近，沈清辞看着那熟悉的匾额，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知道，带林无烬回宗，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而他和林无烬之间这纠缠了三百年的执念，到底会走向何方，他也不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是，从这一刻起，他和林无烬的命运，再次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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