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有来世……」
「请让我完整地，爱完一整个春天。」
"If there's a next life...Let me love all of spring—unbroken."
「他折了一整个春天的纸蝶，每一只翅膀里都藏着你不知道的心事。」
立春·孟春·暮春·迎春
——我的墓碑，刻在春来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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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暗恋
「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在了最爱你的那个春天」
"法法。"
瓷站在楼下，通知书在风中哗啦作响。他用手压住飞扬的纸页，指缝间漏出的"录取"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光。
法兰西从窗口微微探出身，屋檐的阴影斜斜地划过他的脸庞，只余几缕银白的发丝在风中轻颤。
他抿了抿嘴。
"......嗯。"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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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藏起所有心跳，像藏起一桩不可告人的罪。」
孟春的风终于褪去凛冽，不再似立春时那般，将寒意刻进骨髓。
瓷靠在窗边看书，阳光给他描了层金边。睫毛垂下的阴影投在书页上，随书页翻动轻轻颤动。
教室门突然被撞开，惊碎了满室阳光。
“书呆子！打球去！'美利坚带着一身蓬勃的热气闯进来，手臂不由分说地环住瓷的肩膀。他整个人像热烈的夏日，与这静谧的春景格格不入。
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离远点，你身上有汗味。'
美利坚置若罔闻，反而更凑近了些，下巴几乎要抵在瓷的肩上：'让我看看是什么书这么好看...'
春风忽地掀起书页，掠过瓷微微颤动的睫毛。美利坚突然忘了要说的话，只看见阳光在那双眼睛里碎成了星星点点的金。
法兰西站在教室后门的光影交界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凹痕
他应该离开的。
可双腿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美利坚整个人挂在瓷身上，亲昵得刺眼。阳光透过窗棂，将影子扭曲。
"啪"的一声，瓷突然合上书本。这个动作太过用力，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
"烦死了。"
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书页，美利坚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笑意在眼底蔓延。
瓷却在走廊拐角处突然驻足。他转身，目光越过晃动的光影，精准地锁住阴影中的法兰西。
"法法，"他走回来时，袖口还带着阳光的温度，"我能坐你旁边吗？"
瓷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怀里抱着书，眉眼弯弯。墨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衬得他整个人鲜活又明亮。
法兰西怔在原地，看着瓷逆光走来。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将他的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被风鼓起，像振翅欲飞的蝶。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瓷将书放在桌上，忽然倾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法兰西的耳畔，带着淡淡的墨香。
"好近......"
法兰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不安的阴影。他偏过头，耳尖在碎发间若隐若现，染着红晕。
"瓷，其实......"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可以往前坐，前面也是空的。"指尖抵在瓷的肩膀上，力道轻得几乎感受不到，"这里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瓷的瞳孔微微收缩。阳光在他眼中碎成金色的星子。
"法兰西。"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仿佛叹息
"第二次了。"
瓷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手腕上——纤细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像早春最脆弱的那截新枝，带着令人心惊的易碎感。
"没什么，就这样吧。"瓷垂下眼睫，若无其事地坐下时，袖口擦过法兰西的指尖，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下的声音。阳光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画出一道分界线，将心事隔绝在光影两侧。
法兰西的余光里，瓷的侧脸被窗外的树影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数着瓷眨眼的次数，却数不清自己心里里疯狂滋长的酸涩。
「暗恋是早春的海棠，还没盛开就学会了枯萎。」
「我数过你睫毛投下的阴影，却数不清要咽下多少叹息，才能熬过这个雨季。」
————
"瓷！吃饭去呀！"
美利坚像阵风吹破这份寂静。他拽着瓷的手腕冲出门时，带起的风掀开了桌上的《飞鸟集》，正好停在夹着海棠书签的那页。
"法法，吃饭去——"
瓷的尾音消散在走廊尽头。法兰西独自坐在原地，看着阳光慢慢爬过那个空座位，最后停留在瓷留下的那本书上。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将书页翻到扉页——那里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倘若春天肯为我停留一刻..."
墨迹被水渍晕开，像一朵枯萎的海棠。
法兰西望着空荡荡的座位，阳光在上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余温，混合着淡淡的海棠香，在空气中缓慢消散。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呢......"
他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这个常年被药味浸透的角落，不知何时竟被撒下了春天的种子，在他荒芜的心田里悄悄生根。
"或许......只是错觉吧。"
短暂的温暖，终究是春日里最奢侈的幻觉。就像窗外的海棠，开得再灿烂也熬不过雨季。
法兰西苍白的指尖拿起一张白纸，翻折几下。一只纸蝴蝶便静静停在他掌心，翅膀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凝视片刻，最终将它展开抚平，轻轻放在瓷的课桌上。
"咳......"
猩红的血液溅在纸面，像凋零的海棠花瓣。法兰西将染血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指节在袖口上蹭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有点冷呢。"
春风从窗口灌进来，吹散了桌上那张纸。上面未写完的字迹渐渐模糊："倘若真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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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食堂的喧嚣声像隔了层布。
"美利坚！你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都没等法......"瓷扶着墙喘气，脸颊因为跑动泛着红晕，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美利坚叼着筷子，漫不经心地搅着碗里的饭菜："他自己没长腿？那么担心干嘛？"他抬眼瞥了下瓷，"话说你们俩刚才在教室里干嘛呢？一句话都不说。"
瓷皱了皱眉，筷子在碗沿轻轻敲了两下："我感觉......法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差了。"
美利坚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暗了下来："他那破身子，风一吹就倒，还非要硬撑着来上学......"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隔在了玻璃外，只剩下餐盘里渐渐冷掉的饭菜。
瓷打开盒子，里面是条朱红色的手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随便买的，别多想。"美利坚别过脸去，耳根却悄悄红了。
瓷把手链戴在手腕上，红色的珠子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还行吧。"他嘴角微微上扬，却故意板着脸说。
等他们走出食堂时，一阵熟悉的海棠香飘过，让瓷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
"法好像来过？"瓷突然回头，食堂玻璃门映出空荡荡的台阶。
美利坚勾着他的肩膀往前带："看错了吧，那家伙从来不吃午饭。"瓷被推着踉跄两步，袖口蹭掉了门框上未干的水渍。
七步外的老榕树后，法兰西松开攥着心口的手。
风起，单薄的衬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唔...好险，这风挺冷的。"他低声自语，呼出的白气转瞬即逝。
他的目光穿过晃动的枝叶，望着瓷被美利坚揽着远去的背影。捂着心口的手又攥上，指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照出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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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论坛-热帖】
标题：【心碎实拍】法学院学长在食堂外默默等待...[热]
[法兰西靠在榕树下的侧影.jpg]拍摄时间：12:15-14:30
▼热门评论：
1L："天啊...学长手里拿的是姻缘寺的红绳吧？看起来好新（放大图片）"
2L："要诚心祈求五六年才能得到的红绳...他每年都去求一条吗？（对比往年照片）"
3L："他在等谁啊...从中午站到现在（心疼）"
4L："他是在等瓷学长吧...可是瓷学长早就..."
5L："最虐的是...瓷学长手上那条红绳好像是美利坚送的（对比图）"
6L："听说要在红绳里缠上自己的头发...（偷拍到他剪头发的照片）"
……
法兰西怔怔地盯着论坛上不断刷新的讨论，指尖无意识地了揉着红绳。屏幕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将那双总是含着忧郁的眼睛照得格外明亮。"叮"的一声消息提示，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瓷那边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窗外飘进一片海棠花瓣，轻轻落在屏幕上，遮住了"发送"两个字。
瓷：法法...你当时在食堂？
消息发出后，对话框上方立即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瓷以为网络出了问题。
法：嗯。
又一片花瓣落下时，第二条消息才姗姗来。
法：我准备去找你的。
瓷的拇指在屏幕上来回摩挲，把那个句号擦得模糊。他想起中午食堂玻璃门上，似乎有一闪而过的银白发梢。
瓷：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就算是孟春，风也很寒，你这身子...
打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删了又写，最终发出去的句子比原本想说的短了一半。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得更久了。瓷数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一片，两片...数到第六片时，手机终于震动。
法：不想打扰你们。
这条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一条，快得不像他平日的风格。
法：外面不冷，真的。只是路过。
瓷知道他在说谎。法兰西的对话框背景是张老照片，隐约能看见姻缘寺的飞檐。此刻那檐角正被新消息一点点顶上去：
瓷：帖子的事情看了吗？
发完这句，瓷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过了整整一首下课铃的时间才敢翻开。
瓷：你不会真的背着我俩偷偷谈上了吧。
对话框突然静止了。瓷能想象在家中哪个角落，法兰西苍白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的样子。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会把他的睫毛影子投在手机屏上，在颤抖。
法：不会的。
当这三个字终于跳出来时，瓷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
法：我这样...短暂的人。
又一个漫长的停顿
法：不会去拖累别人的。帖子都是瞎说的。
瓷：我和美预计毕业后的那年春天去寺庙。
发完这句，他鬼使神差地补上一片海棠花瓣的emoji
瓷：你去吗？
法：或许会吧。看情况...
最后两个字发来时，一片海棠花瓣从窗口飘进来，正好落在"吧"字的右下角，像给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的猜测。
法放下手机，单薄的衬衫被晚风吹得贴在身上。他慢慢蜷起腿，将脸埋进臂里，消瘦的脊背在衣料下显出清晰的轮廓。
忽然抬起头时，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上。三月的格子间，二十九日被红笔重重圈起，晕开的墨迹像是一朵小小的花。他伸手轻轻抚过那个红圈，指尖沾上了淡淡的红色。
"挺好的。"
他自言自语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书桌上摊开的《飞鸟集》被风翻动，露出夹在其中的一张纸条——上面是他前些日子写下的"要和瓷去看樱花"，字迹有些颤抖。
法兰西望着日历出神。红圈旁边还有一行铅笔小字，是他某天夜里偷偷添上的："要记得吃药"。现在那行字已经被擦得几乎看不清，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一阵咳嗽突然袭来，他匆忙抓起手帕捂住嘴。等平息下来时，帕子上已经绽开点点红梅。有一滴血不小心落在了日历上，正好在数字"29"旁边，像是一个小小的句点。
他望着那滴血迹出神，忽然想起前些天在走廊遇见瓷时，对方说等春天要一起去赏花。当时阳光正好，瓷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让他一时忘记了呼吸的疼痛。
法兰西轻轻摩挲着那个红圈，那些委婉的措辞背后，是一个他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实——他的春天，要走了。
他慢慢低下头，将脸重新埋进腿间。纸蝴蝶摊在桌上，墨迹已经干了："瓷，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后面的字句被泪水晕开，再也看不分明。
"等不到那个春天了。"
那场春同瓷一样，都太远，太远了……
"我的春天死在了三月末——
而你的余生，永远不必知道。"
——孟春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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