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燥热渐渐褪去,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初秋的清爽。
小院里,那几株月季依旧开得热烈,但墙角几盆金桂却已悄然吐蕊,清甜的香气在微凉的夜风中浮动,无声地宣告着中秋佳节的临近。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周九良坐在廊下,抱着三弦,指尖流淌出舒缓的曲调,是应景的《彩云追月》。
李淳风则捧着他的宝贝手机,刷着关于中秋习俗的短视频,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淳风“月饼……赏月……桂花酒……嗯!跟唐朝的‘拜月’‘分食胡饼’也差不多!就是花样更多了!”
林昭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基地发来的加密简报。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轮初升的、尚不圆满的月亮上,眼神沉静如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林昭“九良。”
林昭的声音打破了舒缓的琴音,平静无波。
周九良停下拨弦,抬头看向她
周九良“昭昭?”
李淳风也放下手机,好奇地望过来。
林昭“中秋快到了。”
林昭的目光从月亮上收回,落在周九良脸上,
林昭“把你父母接过来吧。”
周九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喜色:
周九良“好啊!我爸妈早就念叨着想来看看咱们!正好中秋放假……上次春节来,就说你这小院舒服,想多住几天呢!”
林昭“不是过节。”
林昭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昭“是接过来,住下。以后,不,短时间内,就不走了。”
周九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林昭:
周九良“接过来……住下?不走了?昭昭……这……为什么?”
李淳风也放下了手机,脸上的轻松神色褪去,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林昭话语中那不同寻常的意味。
林昭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转向李淳风:
林昭“道长,你之前推演的那个……时间节点,可有更具体的感应?”
李淳风神色一凛,立刻坐直了身体。他闭上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掐算着,眉头微蹙,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凝重:
李淳风“回林娘子……贫道……我……最近几日,心神不宁,总觉得……天象有异,煞气自西而来……具体时日……约莫……就在这中秋前后……似有……兵戈之气……但……并非寻常刀兵……而是……无形之煞,裹挟戾气……其势……汹汹……”
周九良听着李淳风这充满玄学色彩却指向性明确的描述,再联想到林昭刚才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中秋前后?!煞气自西而来?!兵戈之气?!无形之煞裹挟戾气?!
他猛地看向林昭:
周九良“昭昭!你是说……那场……那场浩劫……可能……可能跟中秋有关?!所以……所以要提前把我爸妈接过来……保护起来?!”
林昭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清晰:“时间点临近,变数增多。源头之地,恐有异动。接他们过来,更安全。”
她没有明说“异动”是什么,但结合李淳风“煞气自西而来”、“兵戈之气”、“无形之煞”的描述,以及基地最近收到的、关于某些国家在生物安全领域异常活跃的情报简报,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
周九良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想起李淳风描述的那场尸横遍野、十室九空的浩劫,想起父母年迈的身影……如果……如果浩劫真的在中秋前后就露出端倪,甚至……源头就在此时此地被引爆……那后果不堪设想!
周九良“好!我……我马上打电话!”
周九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立刻掏出手机,
周九良“我这就跟我爸妈说!让他们收拾东西!我……我明天就去接他们!”
林昭“不急。”
林昭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林昭“还有几天。你安排好时间,亲自去接。基地会安排车辆和安保。”
周九良“是!昭昭!”
周九良用力点头,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接下来的几天,小院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周九良忙着联系父母,安排行程,基地那边也迅速协调好了车辆和随行安保人员。
李淳风“林娘子,”
一次晚饭后,李淳风看着林昭,忧心忡忡地说,
李淳风“贫道……我……总觉得……那煞气……越来越近了……如同乌云蔽月……中秋……怕是不会太平……”
林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但周九良能感觉到,昭昭这几天看加密简报的时间明显增多了。
中秋节前一天。
周九良亲自开车,将父母从老家接了过来。
周父周母都是朴实热情的北方人,上次春节来小院住过几天,对这里并不陌生。
看到小院收拾得干净雅致,还有一位“仙风道骨”的李老弟(李淳风努力扮演着慈祥长者的角色)住在一起,更是觉得亲切。
周母“九良!昭昭!李老弟!我们又来叨扰啦!”
周母拉着林昭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周母“昭昭啊,你这小院还是这么舒服!花也养得这么好!”
林昭“伯母客气了。”
林昭轻轻回握了一下周母的手,
林昭“安心住下就好。”
周父则熟门熟路地走到院角,看着那些晾晒的草药:
周父“哟!昭昭又晒这么多药材?上次来就看见不少!这是……又有新方子了?”
周父“李老弟,你懂这个,给咱说说?”
李淳风立刻会意,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故作高深地点头:
李淳风“嗯!周老哥!昭昭她……深谙养生之道!这些药材……都是好东西!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他努力把话题往安全的方向引。
中秋夜。
小院里张灯结彩,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周九良特意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林昭也破例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清淡的汤羹和几样精致的点心(其中就有基地后勤部特制加了料的月饼。
一轮圆月高悬天际,清辉洒满小院。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而热闹。周父周母讲着老家的趣事,周九良插科打诨,李老弟也努力融入,讲着些“山里清修”的见闻(半真半假),逗得周母直乐。
周父“李老弟啊,”
周父给李淳风倒了一杯桂花酒,
周父“你这见识是真广!连古代的戏都懂!上次听九良说,你跟郭老师还聊得挺投机?”
李淳风“嗨!郭班主抬爱!”
李淳风“他老人家懂行!是知音!我就是……瞎聊!瞎聊!”
他牢记保密守则,回答得滴水不漏。
林昭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给周母夹菜,听着大家的谈笑,脸上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月光洒在她身上,清冷而沉静。
周九良“爸,妈,尝尝这个月饼!”
周九良把特制的月饼分给父母,
周九良“昭昭特意准备的!里面加了点……呃……养生药材!对身体好!”
周父“好!好!”
周父周母笑着接过。
李淳风也拿起一个月饼,咬了一口,香甜软糯,但他却食不知味。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眼神里充满了忧虑。
中秋月明,万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