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赖在城市上空不肯走，九月的午后依然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玻璃罐。贺峻霖趴在课桌上转笔，笔杆敲着数学练习册上那道没解完的二次函数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又一个小坑。
“还没做出来？”严浩翔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时，带着刚从走廊回来的热风。他把冰镇的橘子汽水放在贺峻霖胳膊肘边，瓶身凝的水珠顺着桌沿滴下来，在浅蓝色校服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贺峻霖抬头瞪他，睫毛上还沾着点困出来的潮气：“你去哪了？老班刚查过岗。”
“去给你买汽水。”严浩翔拉开椅子坐下，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白色T恤领口被汗浸湿的浅痕，“最后一瓶橘子味的，抢赢了三班那小子。”
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揣了两颗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玻璃弹珠。贺峻霖没忍住笑，拧开汽水瓶盖时“啵”的一声轻响，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冒，溅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谢啦。”他把汽水往两人中间推了推，“分你半瓶。”
严浩翔没接，反而凑过来，嘴唇几乎碰到瓶口：“你喂我。”
周围传来同学低低的哄笑声，贺峻霖的耳朵“腾”地红了，伸手把瓶口往他脸上怼了怼：“喝你的自来水去。”
严浩翔笑着躲开，指尖却趁乱勾了勾他的手心。像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贺峻霖猛地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要撞开肋骨，低头假装演算题目，余光却瞥见严浩翔正偷偷往他这边看，嘴角弯得像道月牙。
放学铃响时，贺峻霖被老班叫去办公室改作业。等他抱着一摞练习册出来，走廊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严浩翔靠在楼梯扶手上等他，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一角。
“等很久了？”贺峻霖加快脚步跑过去。
“没多久。”严浩翔直起身，很自然地接过他怀里的练习册，“老班又罚你了？”
“才没有，是我主动留下帮忙的。”贺峻霖梗着脖子辩解，却在看到严浩翔手里的东西时顿住了——那是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盒子，边角被手指捏得有点皱。
“这是什么？”他指着盒子问。
严浩翔把练习册换了只手抱，另一只手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耳朵有点红：“没什么，路上捡的。”
“捡的你藏什么？”贺峻霖伸手去抢，被严浩翔笑着躲开。两人在空荡的走廊里追了两步，最后严浩翔被楼梯台阶绊了下，贺峻霖趁机扑过去，把盒子从他怀里扒了出来。
盒子不大，沉甸甸的，摇起来能听见细碎的碰撞声。贺峻霖刚要拆开，手腕就被严浩翔攥住了，他的手心有点烫，声音低低的：“回家再拆。”
“神神秘秘的。”贺峻霖撇撇嘴，却还是把盒子小心地放进书包里。
出校门时，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推着车经过，糖衣在夕阳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贺峻霖盯着那串最大的山楂看了两眼，严浩翔已经掏钱买了下来，递到他嘴边：“吃吗？”
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在舌尖炸开时，贺峻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也是这样站在路边吃糖葫芦，严浩翔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他脖子上，说：“吃慢点，别沾到衣服上。”
“想什么呢？”严浩翔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糖渣，指尖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没什么。”贺峻霖把剩下的半串糖葫芦塞到他手里，“你吃。”
严浩翔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睛，却还是含糊不清地说：“挺甜的。”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小巷，秋天的叶子开始往下掉，踩在脚下沙沙作响。贺峻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往前走，忽然被严浩翔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他回头问。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一片落在他头发上的梧桐叶，叶脉在夕阳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离得很近，几乎要碰到贺峻霖的头皮，贺峻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点橘子汽水的甜香。
“走快点吧，天黑了。”贺峻霖猛地转过头，脚步快得像在逃跑。
严浩翔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着追上去，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贺儿，你是不是脸红了？”
“才没有！”贺峻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却在看到严浩翔眼里的笑意时，突然觉得有点气闷，伸手把书包往他怀里一塞，“自己拿！”
严浩翔稳稳接住书包，快步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落叶满地的小巷里，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偶尔碰到一起，又很快分开。
到家时，贺峻霖的爸妈还在公司加班，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迫不及待地翻出那个牛皮纸盒子，坐在地毯上拆起来。
盒子里垫着软乎乎的棉纸，掀开后露出一只银色的手链，链条细细的，坠着个小小的月亮吊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贺峻霖愣住了，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月亮，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传过来。
“上周看你盯着饰品店的橱窗看了很久。”严浩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靠在沙发边，手里还拿着那串没吃完的糖葫芦，“老板说这个月亮吊坠是新款，挺适合你的。”
贺峻霖想起上周放学，他确实在那家饰品店门口停了会儿，橱窗里的手链琳琅满目，他只是随便看了两眼，没想到被严浩翔记住了。
“你买这个干什么？”他的声音有点闷，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
“就……觉得好看。”严浩翔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不喜欢吗？”
“没有。”贺峻霖摇摇头，把手链拿起来，“就是觉得有点贵。”
“不贵，用我攒的零花钱买的。”严浩翔说着，伸手想帮他戴上，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腕，两人都顿了一下。
手链的链条很细，严浩翔的手指有点粗，笨手笨脚地弄了半天也没扣上。贺峻霖看着他额头上急出来的薄汗，忍不住笑了：“我自己来吧。”
他低着头扣手链时，严浩翔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灯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子尖微微翘着，像只撒娇的小猫。
“戴好啦。”贺峻霖抬起手，晃了晃手腕，月亮吊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好看。”严浩翔由衷地说。
贺峻霖的脸有点红，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给你。”
那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大白兔奶糖，是他早上从家里带的，本来想自己吃，现在却有点不好意思地递了过去。
严浩翔接过来，剥开糖纸，把奶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奶香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看着贺峻霖手腕上的月亮吊坠，忽然觉得，这颗奶糖好像比平时吃的更甜一点。
“对了，”贺峻霖像是想起了什么，“下周六我们班有个秋游，去郊外的植物园，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班的秋游，我去合适吗？”严浩翔有点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跟老师说你是我表哥，一起去帮忙照看同学。”贺峻霖说得理所当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去吧去吧，听说那里有大片的向日葵花田，超好看的。”
严浩翔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没忍住点了点头：“好。”
贺峻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像只偷吃了糖的小猫。严浩翔看着他手腕上闪闪发亮的月亮吊坠，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更让人期待一点。
晚上睡觉前，贺峻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抬手看着手腕上的月亮吊坠，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和吊坠的光混在一起，温柔得不像话。
他想起严浩翔笨手笨脚给她戴手链的样子，想起他买糖葫芦时认真挑选的样子，想起他把练习册扛在肩上、校服外套被风吹起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扬。
他摸出手机，给严浩翔发了条消息：“晚安。”
没过几秒，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严浩翔的回复：“晚安，贺儿。做个甜甜的梦。”
贺峻霖看着那条消息，把手机抱在怀里，嘴角带着笑意睡着了。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条种满梧桐树的小巷，严浩翔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在满地的落叶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二天早上，贺峻霖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月亮吊坠，还在，闪闪发亮的。
他穿好衣服下楼时，严浩翔已经在他家门口等他了，手里提着一袋刚买的豆浆油条。看到贺峻霖出来，他笑着挥了挥手：“早啊。”
“早。”贺峻霖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豆浆，“你怎么来了？”
“怕你没吃早饭，特意给你买的。”严浩翔说着，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书包，“走吧，上学去。”
两人并肩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贺峻霖喝着甜甜的豆浆，看着身边的严浩翔，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到了学校，同学们看到贺峻霖手腕上的月亮吊坠，都围过来看。
“哇，贺峻霖，这手链好漂亮啊，在哪买的？”一个女生好奇地问。
贺峻霖的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说：“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啊？是不是男朋友？”另一个女生笑着打趣道。
贺峻霖的脸更红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表哥送的。”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没再追问。贺峻霖偷偷看了一眼严浩翔，他正坐在座位上看书，好像没听到这边的动静，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上课铃响了，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同学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贺峻霖翻开课本，却有点心不在焉，总是忍不住抬手看手腕上的月亮吊坠，想起严浩翔给她戴手链时笨手笨脚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扬。
严浩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贺峻霖连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心脏却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放学铃响时，贺峻霖收拾好书包，走到严浩翔的座位旁：“走吧。”
“嗯。”严浩翔点点头，拿起书包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小路上，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对了，”贺峻霖像是想起了什么，“秋游那天，我们早点出发吧，争取第一个到向日葵花田。”
“好啊。”严浩翔笑着说，“到时候我们去花田中间拍照。”
“嗯！”贺峻霖用力点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走到校门口时，贺峻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严浩翔：“严浩翔，谢谢你。”
严浩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我什么？”
“谢谢你送我的手链，我很喜欢。”贺峻霖认真地说。
严浩翔的脸有点红，挠了挠头：“喜欢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温暖而美好。贺峻霖觉得，这个秋天，因为有了严浩翔，变得格外甜。
回家的路上，贺峻霖一直戴着那条手链，时不时抬手看看，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这是他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到了家，贺峻霖把书包放下，就去厨房找吃的。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妈妈昨天买的草莓，就拿出来洗了洗，放在盘子里端到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草莓，一边想着秋游的事情。他想象着自己和严浩翔在向日葵花田里奔跑、拍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严浩翔打来的。
“喂，贺峻霖。”严浩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点笑意。
“怎么了？”贺峻霖问。
“我刚想起，秋游那天可能要住一晚，你记得带好换洗衣物。”严浩翔提醒道。
“知道啦，我会准备好的。”贺峻霖笑着说。
“那我先挂了，我妈叫我吃饭了。”
“好，拜拜。”
挂了电话，贺峻霖的心情更加激动了。他赶紧去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秋游要带的东西。他把换洗衣物、洗漱用品都放进背包里，还特意把严浩翔送他的手链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小盒子里，也装进了背包。
收拾完东西，贺峻霖又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他写得很认真，因为他知道，只有把作业写完了，秋游的时候才能玩得尽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六。早上，贺峻霖早早地就起床了，他洗漱完毕，换上一身舒服的衣服，背着背包就出门了。
严浩翔已经在他家门口等他了，看到贺峻霖出来，笑着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
“准备好了！”贺峻霖点点头，和严浩翔一起向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同学们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大家坐上大巴车，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非常热闹。贺峻霖和严浩翔坐在一起，他们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偶尔小声地聊着天。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巴车到达了郊外的植物园。同学们排着队下车，刚一走进植物园，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大片的向日葵花田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拂过，花田翻起层层波浪，好看极了。
“哇，好漂亮啊！”贺峻霖忍不住惊叹道。
“是啊，确实很漂亮。”严浩翔也感慨道。
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下午五点在指定地点集合。贺峻霖拉着严浩翔就往向日葵花田跑去，他们在花田里奔跑着、笑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严浩翔，你看这里，我们在这里拍照吧。”贺峻霖指着一片开得特别茂盛的向日葵说。
“好。”严浩翔点点头，拿出手机，“我帮你拍。”
贺峻霖站在向日葵花田里，摆出各种姿势，严浩翔则在一旁认真地拍照。拍了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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