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过盛总。”卿卿微微鞠了一躬，心下却慌的一批。
盛景深冷冽的目光扫过低眉俯首的顾卿卿，语气冷的连周敏都会避之不及：“抬起头来！”
卿卿被他低沉的声线震得耳膜发颤，肩膀明显可察的一抖，硬着头皮抬起头。
站在投影仪光柱里的男人像是刚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剪裁锋利的枪驳领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三件套马甲束出精瘦的腰线，纯黑领带上别着枚暗纹领针，在灯光下泛着冰川般的寒芒。
最致命的是那张脸，眉骨投下的阴影让眼眸深得像暴风雪前的海面，下颌线如德意志军刀般凌厉，连喉结起伏的弧度都像经过精密计算。
男人解开西装单扣入座时，袖口露出百达翡丽Ref.5175的铂金表壳——这表全球仅七块，此刻却被他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办公桌上。
卿卿的香奈儿粗花呢面料下渗出冷汗，却在对视瞬间被那双眼冻住——虹膜是罕见的钢蓝色，瞳孔边缘泛着金属冷光，像狙击镜的十字准星锁住猎物。
盛景深眼神骤冷，瞬间整个办公室似乎下降了好几度，冻的卿卿都打了个哆嗦。
卿卿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时一张脸带着脖颈还泛着潮红，眼里水汪汪的就像哭过一场，加上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上的褶皱，以及身后坐着的一脸痞笑的男人，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不明白。
王特助见状急忙打开投影屏，极力隐藏住想要快速逃离现场的想法慢慢地退了出去。
“那我也走？”唐少君冲盛景深笑了笑，假装落枕的捂住脖子，逃之夭夭。
盛景深在办公桌前坐下，长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卿卿突然觉得呼吸不畅。上周在财经频道看到的并购案数据此刻具象化成面前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这双刚刚碾碎了三家上市公司股价的手，现在，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她熬夜做的方案封面。
“顾策划？“他忽然掀眼看她，长睫毛在冷白皮肤上扫出两道阴翳，“你打算用发呆通过我的提案？“
卿卿猛地攥紧裙摆，连忙摇头。她只感觉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牢笼，将她从头到尾拘束了个彻底。
之前温习过无数遍周经理教诲的脑海，此刻一片空白。
设计方案被放映到大屏幕上，盛景深也懒得看一个区区实习生的窘迫，开门见山说：“你的设计很有创意，说说具体的思路。”
卿卿顺着盛景深的手看向荧幕，呆住了，这……似乎并不是自己设计的初稿！
这份设计稿线条严谨，专业性创意性完全不是自己的原稿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且较自己的原稿多了一副落日余晖，增添了意境的同时丰富韵味，又完全契合新品“落日诗情”的原意。
基本蓝板依旧是自己的创意，但是很明显是被人精心的加工过！
“这……”卿卿刚想说话，却忽然明白了下车时周敏朝自己说的那句话。
卿卿，这种大场面，一会儿见到什么都不奇怪。自己的设计稿，自己就要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自己。
所以，这就是我要见到的不奇怪的大场面，这就是我必须要有绝对信心的，那份属于自己的设计稿，对吗？
此刻卿卿的心里五味杂陈。“顾卿卿，给我滚过来！”“早饭不吃，放在肚子上是想捂住崽子？”“干就干，不干滚蛋。”瞬间记忆潮水般涌向自己，她只感觉鼻梁很酸很酸。
胡乱抹了抹脸，又重新调整好姿态，娓娓而来：“首先预算，我做了详细的市场调研，这个投入产出比是非常合理的。“
盛景深打量了她一眼，设计方案首先就考虑预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卿卿又从文件夹里摸出两份文件，“其次，既然要创新那便创新个彻底。这套线上线下的联动方案即能合理规划既定预算，又能打破常规，一击制胜。”
她走到盛景深身侧，将文件一字铺开，将自己的设计思路灵感及应用策略完美无缺的表述了出来。
盛景深没有回应，指尖依旧轻叩桌面，良久才开口道：“赵括，听说过吗？”
卿卿一怔，不理解盛景深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但还是点头应道：“知道的。”
“那你就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叫纸上谈兵。”手指轻扣桌面的声音骤然中断，盛景深的语气也冷了不少。
卿卿很想朝旁边躲一躲避一避锋芒，但是她不敢。“不太明白盛总的意思，能否还请您……明说？”
盛景深的眼神仿佛要将卿卿射个对穿，看得卿卿心下发毛，一个陪笑忙不迭的该口：“盛总不想说就不说……”
“首先，这个预算已经超出了我们最初的设想。“盛景深翻开文件，指出一组数字，“其次，你提出的线上线下联动方案，执行难度很大。“
“我非常好奇，顾策划在设计系里是怎么混到毕业的。”
喂，你这啥意思呀？人家在大学设计系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好吧，你懂个屁，你自己是学设计的吗？你懂你来呀，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我熬了一整晚给你设计出来的，你就这态度啊，你这种找助理还组团的……
以下省略一千八百万字……
“盛总您说的是执行力方面吧，”顾卿卿在心中将盛景深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面上却笑出了两个梨涡，“盛元向来以突破创新著称，我相信贵公司完全有能力实现这个方案。”
盛景深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回应他。
他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你很自信。”
“不是自信，是一个被人质疑的母校设计系高材生的自我证明。”顾卿卿忽然就脑子一热，嘴巴失禁。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顾卿卿能感受到盛景深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
是不是……完蛋了呀……卿卿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不是真心想说出来的话，还能收回去么……
盛景深忽然站起身，将顾卿卿逼到墙角，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其与自己对视，“现在自我证明，不觉得有点早了吗？”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卿卿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盛景深眼中的利刃以及男人通过那只修长的手渡给自己的寒意，红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王特助，送顾策划离开！”盛景深猛地松开了手。
如蒙大赦般，卿卿拿上文件夹后拔腿就跑，留恋？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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