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把照片甩在杨博文桌上时,晚自习的教室刚安静下来,粉笔灰在头顶的灯光里浮动。照片是打印出来的,边缘还带着点模糊的墨痕,画面里的旧宾馆窗帘拉得不严实,漏进的月光刚好照在床沿——左奇函穿着黑色T恤,侧脸线条绷得紧,正低头吻着张函瑞的额角,而张函瑞的手搭在他后颈,指尖微微蜷着,像只受惊的猫。
“够劲爆吧?”陈奕恒压低声音,带着点邀功的得意,“找了个熟人翻了当年的监控备份,就这一张清楚的,剩下的都糊得没法看。不过也够了,这姿势,总不能是在聊学习吧?”
杨博文捏起照片,指尖的温度几乎要把纸烫穿。照片里的左奇函眉眼间带着点他从未见过的柔和,连下颌线都显得没那么锋利了。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时刻,会低头哄人,会把那个软乎乎的男生护在怀里。
“他在哪找到的?”杨博文的声音有点哑,视线没离开照片里左奇函的手——正虚虚拢着张函瑞的肩膀,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还能在哪,就他们学校后面那家破宾馆,”陈奕恒嗤笑一声,“听说左奇函当时攒了半个月的伙食费,就为了带张函瑞去住一晚,结果第二天就被他爸抓包了,也是够惨的。”
杨博文把照片扣在桌上,背面朝上,仿佛多看一眼就能烧起来。他想起左奇函现在连份像样的兼职都找不到,想起他每次接过钱时紧抿的唇——原来这个人,也曾为了另一个人,笨拙地付出过全部。
“怎么处理?”陈奕恒撞了撞他的胳膊,“直接甩左奇函脸上?还是……”
“不用。”杨博文打断他,指尖在照片边缘划了圈,“找个机会,让张函瑞‘不小心’看到。”
陈奕恒愣了下,随即笑了:“高啊。让他知道自己当年那点破事被翻出来了,还落在你手里,保准吓得去找左奇函,到时候……”
“到时候,”杨博文接过话,眼底的光冷得像冰,“就能看到左奇函是怎么慌不择路的了。”
他想象着左奇函得知消息时的样子,会不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又无措?会不会放下那点可笑的自尊,跑来求自己?
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咳嗽声,杨博文把照片塞进校服口袋,指尖隔着布料摁了摁——像在确认某种所有权。
这场游戏,他要的从来不是输赢,而是看着左奇函彻底剥开伪装,露出最狼狈、最真实的样子。
而这张照片,就是撕开那层伪装的最好的刀。
放学铃响时,杨博文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起身往教室外走。陈奕恒跟在后面问:“真不等左奇函了?往常这个点,你不都得找个由头堵他吗?”
“今天不堵。”杨博文脚步没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得给猎物一点时间,让他好好享受最后的平静。”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灌进来,掀起他的校服衣角。远处的操场上,左奇函正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背影依旧绷得笔直,像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的弦。
杨博文看着那个背影,口袋里的照片仿佛也烫了起来。
快了。
他想。
很快,这根弦就会断在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