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文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直到陈奕恒发来视频通话请求,他才慢吞吞地接起来。屏幕里的陈奕恒刚打完球,额头上还挂着汗,背景是伦敦某所大学的操场,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有点散。
“听说你们考完了?”陈奕恒灌了口矿泉水,“左奇函没跟你一起庆祝?”
杨博文的指尖在手机壳上划来划去,没说话。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像在重复那晚酒店房间里失控的喘息。
陈奕恒挑了挑眉,突然笑了:“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该不会……把人办了吧?”
杨博文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戳中痛处似的反驳:“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陈奕恒凑近镜头,眼神里带着点促狭,“上次给你发的那些‘技巧’,没白看吧?左奇函那木头,不主动点能上钩?”
他说的是去年冬天,杨博文跟他吐槽左奇函“油盐不进”,陈奕恒半开玩笑地发来一堆所谓“勾人指南”,从怎么制造肢体接触到如何用眼神传递信号,现在想起来,杨博文的耳朵还发烫。
“我没……”杨博文的声音越来越小,那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拽着左奇函的领带往自己这边带,指尖划过对方喉结时的战栗,还有左奇函低哑的、带着酒气的“别闹”……哪里用得上什么技巧,全是酒精烧出来的疯。
陈奕恒见他这副样子,也不逗他了,语气正经了点:“那……技术怎么样?”
“什么?”杨博文没反应过来。
“还能什么。”陈奕恒啧了声,“左奇函啊,他以前跟张函瑞那回,据说笨手笨脚的,连解个衬衫扣子都要琢磨半天……”
杨博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左奇函按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带着点试探的迟疑,却意外地很稳;想起对方低头时落在颈窝的呼吸,烫得像火,动作却克制得不像话。算不上熟练,甚至有点生涩,却让他浑身发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细节没法跟陈奕恒说,他只能含糊地“嗯”了声,把话题岔开:“他……好像没生气。”
“废话,换我我也不生气。”陈奕恒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跑什么?该不会是怕负责任吧?”
“我不是……”杨博文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陈奕恒突然叹了口气:“杨博文,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算计张桂源的时候,跟我斗嘴的时候,那股子劲儿去哪了?喜欢就去追,做都做了,现在装什么纯情?”
“那不一样。”杨博文的声音发涩,“以前是玩,现在……”
现在是怕,怕这一点点温存是酒精催出来的幻觉,怕捅破窗户纸后连远远看着都做不到,更怕左奇函眼里那点他好不容易看到的光,因为自己又灭了。
陈奕恒没再逼他,只是指了指屏幕角落:“看到没?我公寓楼下的绣球花开了,比学校后巷那棵老槐树好看多了。有些东西啊,换个地方照样能活。”
他顿了顿,补充道:“左奇函不是张桂源,你也不是我。别学我们那套拧巴的,累。”
视频挂断后,杨博文对着黑屏坐了很久。手机还关着机,左奇函的消息大概还堆在里面。他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那里好像还留着对方咬过的轻痛,不深,却像个印记。
或许陈奕恒说得对。逃跑解决不了问题,就像他藏了大半年的好感,终究还是在酒精里炸了锅。
杨博文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