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像长了翅膀,在秋末的校园里飞得飞快。
最先在论坛上发酵的是一段模糊的音频,只有短短十几秒,背景里能听到隔间门板晃动的轻响,还有压抑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对话,尾音带着点没忍住的颤。发帖人没指名道姓,只说“某顶尖大学男厕惊现不雅行为”,底下的评论却像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多。
“听声音好耳熟……”
“好像是物理系那片的?”
“楼上别猜了,万一是造谣呢?”
杨博文是在左奇函的手机上看到这条帖子的。对方刚从图书馆回来,脸色白得像纸,手指划屏幕的动作都在抖。“他们……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我们?”
杨博文的心也沉了下去,指尖冰凉。那段音频里的喘息声,他一听就认出来了——是那天在厕所里,左奇函把他抵在瓷砖墙上时,他没忍住溢出喉咙的声音。
“不会的。”他强作镇定地按住左奇函的手,“没露脸,没说名字,谁会知道?”
话虽如此,两人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去食堂吃饭时总觉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走在路上听见同学说笑,都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陈奕恒看在眼里,托人去查发帖人的IP,却只追到个公用网吧的地址。
“别自己吓自己。”陈奕恒把查到的结果拍在桌上,“这事儿八成是有人故意搞事,想搞个大新闻。你们最近别单独行动,尤其别去人少的地方。”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杨博文的手,指节泛白。杨博文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像只受惊的兽。
流言愈演愈烈时,甚至有好事者开始扒校园里关系亲近的男生。有人猜是篮球队的两个主力,有人说是辩论队的搭档,连张函瑞都被拉出来遛了一圈,说他和左奇函高中时就不清不楚。
张函瑞特意发来消息:“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清者自清。”
杨博文看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左奇函坐在旁边,正对着电脑删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侧脸紧绷着,下颌线绷得像根弦。
“要不……我们暂时别见面了?”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左奇函猛地转头,眼里带着恐慌:“不行!”他抓住杨博文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我不躲,要躲一起躲。”
杨博文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其实他也舍不得,哪怕每天活在流言蜚语里,哪怕下一秒可能被戳穿,他也想和左奇函站在一起。
陈奕恒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没说话,只是往桌上放了杯热咖啡:“教务处刚才发通知了,说要彻查造谣者,让论坛删帖了。”
两人同时抬头,眼里都带着点惊讶。
“别高兴太早。”陈奕恒靠在门框上,“风声过了不代表没事,以后做事注意点,别再给人抓把柄。”他顿了顿,看向左奇函,“尤其你,别再脑子一热就乱来。”
左奇函点点头,把杨博文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他发顶:“知道了。”
那天晚上,宿舍楼下的公告栏贴出了处分通知,说有学生恶意传播不实信息,记大过一次。流言虽然没完全平息,但总算没再往更糟的方向发展。
杨博文躺在床上,听着左奇函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很安心。或许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或许未来还会遇到更多风浪,但此刻能这样靠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薄薄的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