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雨下得又急又猛,陈奕恒站在张氏集团楼下的梧桐树下,故意把衬衫淋得透湿。布料贴在背上,勾勒出清瘦的骨架,他仰头看了眼顶层亮着灯的办公室,嘴角勾起抹算计的笑。
手机响的时候,张桂源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背景里能听到键盘敲击的轻响:“在哪?”
“楼下。”陈奕恒对着听筒呵气,故意让声音发飘,“忘带伞了,张总能不能赏把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等着。”
电梯“叮”地打开时,张桂源手里握着把黑色长柄伞,西装一丝不苟,连领带都系得整整齐齐。他看到陈奕恒那副湿漉漉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
“谢啦。”陈奕恒往他身边凑了凑,故意用湿冷的肩膀蹭他的胳膊,“加班啊?张总真是辛苦。”
张桂源的目光落在他滴水的发梢上,喉结动了动:“嗯,处理点事。”
“雨太大了,我打不到车。”陈奕恒偏过头看他,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子,“能不能……送我一程?”
这要求带着点无赖的试探,张桂源却没拒绝。车里的暖气很足,陈奕恒故意把湿漉漉的外套搭在副驾靠背上,自己缩在座位里,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车窗上的雾气。
“冷?”张桂源突然开口。
“有点。”陈奕恒抬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很深,像浸在水里的墨,看不透情绪,却带着种让人发慌的专注。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车开到半路,陈奕恒突然“嘶”了一声,蜷起腿:“好像有点抽筋。”
张桂源立刻踩了刹车,停在路边。“哪?”他倾过身,气息离得很近,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陈奕恒指着小腿,眼底藏着狡黠:“这里,好像拧着了。”
张桂源的手指触碰到他皮肤时,带着点克制的滚烫。他的动作很轻,按揉的力道却很准,陈奕恒能感觉到他指尖的薄茧——大概是常年握笔和敲键盘磨出来的。
“张桂源,”陈奕恒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
张桂源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你想做什么,我知道。”
陈奕恒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得更张扬:“哦?那你说说,我想做什么?”
“不知道。”张桂源移开目光,继续给他揉腿,语气平淡,“但你想做的,我都接着。”
这句话像根羽毛,轻轻搔在陈奕恒的心上。他原以为会看到张桂源警惕或厌烦的表情,就像以前逗弄其他人时那样,可对方眼里只有坦然,甚至带着点……纵容。
车开到陈奕恒公寓楼下时,雨还没停。陈奕恒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反而倾身凑近张桂源,湿漉漉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不上去坐坐?”
张桂源的喉结滚动得更明显了,他看着陈奕恒近在咫尺的脸,眼底翻涌着什么,最终却只是摇摇头:“不了,你早点休息。”
陈奕恒笑了笑,推开车门:“好吧,那下次见。”
他没回头,故意把湿透的衬衫后背对着车窗,一步步走进楼道。直到电梯门合上,他脸上的笑才垮下来,靠在冰冷的厢壁上,心跳得像要炸开。
刚才张桂源看他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得让他觉得,这场精心策划的“勾引”,好像变成了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而此时的车里,张桂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他看着楼道口那扇紧闭的门,很久才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下周的行程空出两个下午。”
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那里根本没有什么被算计的恼怒,只有深藏的、连自己都没完全厘清的偏执——
陈奕恒想玩,他就陪着。哪怕知道这是场游戏,哪怕清楚对方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他也甘愿站在棋盘里,做那个任他摆布的棋子。
毕竟,从高三那年在小巷子里,陈奕恒红着眼眶拽住他的衣领时起,他就注定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这场游戏,陈奕恒是猎人,他是猎物。
可只有张桂源自己知道,他是心甘情愿,钻进这个陷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