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透过窗子撒下点点金黄,裹在白色病床上的人在这样的好天气下也被允许出来放放风,森渺和沈清秋等人作为陪护,自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陈槐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过了,她感觉自己像飞鸟,能于青空翱翔,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无数次,她都想跑起来,听风在耳边鼓动,衣袂猎猎。
但现实是她只能扬起一张苍白的脸,如蒙恩泽的享受阳光的普照 。
旁边的人都很关心她,时不时会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想要吃什么。
但少女都只是淡淡的微笑,轻轻的摇头,那身苍白的皮肤在阳光底下近似透明,人也瘦弱的如一片鸿羽,好似风一吹就会散去。
森渺觉得陈槐序也许期待着这种散去。
这种思绪只有一刹,因为眼前的少女已经执起她的手,笑盈盈的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森渺很想说没有,但话到嘴边,又瞅见对方期待的眼神。
这白色的囚笼,既是保护,也是阻碍。
她有点不舍得看到对方失落的表情,于是她张口,想到了最近住进洋楼的那个奇怪租客。
“有喔,张女士的房子里最近住进来了一个很不一样的人呢。”
张李梅女士,是洋楼的实际所有人,然而也不知是因为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还是别的什么,几个月前就已离开,去攀登珠峰。
陈槐序用亮晶晶的眼眸盯着森渺,显然在催促她往下说。
森渺定了定神,然后缓缓开口。
在那一次送餐失败后,森渺并没有放弃,她每一次都等待着,那个作家能打开那扇门,于是她便可以一脚踏入那未知的但着实令人好奇的领域,只不过去了十次,九次都在碰壁。
在第十次被拒门外时,森渺感到很心累,她面无表情的朝着304的方向束了个中指,以礼貌的表示自己的愤怒和不屑。
但人生自有惊喜,林泽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身躯突然僵硬,只留下还来不及变化的脸。
一派冷酷。
森渺欲哭无泪。
她顶着僵硬的脸部肌肉群,很缓慢的打了声招呼:
“林先生。”
林泽看了她一会,也不知是被这样滑稽的表演逗笑了还是怎的,淡淡道:
“东西端进来吧。”
森渺呆愣了好一会,直到林泽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才恍然,对面那个人要她进去。
假的吧。
一边不着天际的想着,一边恍惚的踏入304的大门。
打火机清脆的声音攥取了森渺的注意力,火光在黑暗中明灭,跳跃,落在那双浑浊的眼里,像赤色的水波荡漾,显得很清明。
尼古丁的味道不好闻。
森渺有些费力的整理好角落的一坨书,她这才发觉自己被当成了免费劳动力。
怀揣着难言的滋味,她抬头望向那个靠在窗边的男人。
冷夜,冷雨,背景凄凄。
黑蓝的调色中突兀出现一抹火光,迷蒙的烟雾缠绕着雨丝,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很静,也许过了一个世纪。
没人会知道一座缄默的雕塑在想什么,雕塑也懒得猜想人类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