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
殿门被猛地推开,凛冽寒风裹挟着甲胄冷光涌入,来人玄色披风上绣着的苍狼图腾在烛火下翻涌如活物——竟是靖漠侯。而他身后,殿门外的白玉阶上,一众身着朝服的大臣正齐刷刷跪躺在地,他们发髻散乱、衣袍染尘,显然是历经波折才冲破宫禁,前来解救被挟持的圣人。却在殿外被刺杀。
圣人被按在鎏金蟠龙宝座上,明黄龙袍的下摆皱成一团,脖颈处抵着的刀刃泛着森寒。他望着阶下的靖漠侯,瞳孔因恐惧而收缩,声音发颤却仍强撑着帝王威仪:“靖漠侯,朕竟不知你有如此狼子野心,竟敢勾结李斯忠谋夺天下!朕且问你,若你此刻回头,帮朕杀了李斯忠,朕便封你为镇北大将军,让你子孙后代享尽荣华——既有满籯黄金传世,亦有万卷诗书传家,如何?”
话音未落,按住圣人的大皇子突然将刀又逼近半分,刀刃划破了圣人颈间的皮肤,渗出细密血珠。他猩红着眼,声音撕心裂肺地嘶吼:“父皇!从小到大,儿臣要什么你便给什么!玛瑙珠玉、良田美宅,你从未有过半分犹豫,为何偏偏这皇位,你却不肯给我?我哪里比不上李玥姝?她不过是个女子,凭什么能被你视为继承者,而我这个嫡长子,却只能做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我不服!我绝不甘心!”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靖漠侯麾下的士兵与大皇子的亲信将军各自拔剑对峙,剑尖相抵的脆响在殿中回荡,士气焦灼得仿佛一触即发。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另一队披甲侍女簇拥着一位身着银甲的女子闯入——来人正是高安帝姬。
“皇兄!”高安帝姬手持长枪,银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她指着大皇子,厉声喝道,“快放了父皇!你可知你此刻所作所为,乃是谋逆大罪,是天下之大不韪!你就不怕落得个身首异处、祸及宗族的下场吗?”
“大不韪?”大皇子闻言嗤笑一声,眼神越发癫狂,“何为大不韪?我乃父皇嫡长子,母亲是荥阳郑氏嫡长女,论身份,我比你高安帝姬、比李玥姝都要尊贵!这大盛天下,本就该由我继承,你们不过是些旁支庶出,凭什么与我争夺?可父皇偏要将天下另许他人,我绝不同意!”他转头看向圣人,语气陡然软了几分,却仍带着偏执的疯狂,“父王,你从前不是说,只要儿臣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你也会想办法摘给我吗?那为何这天下,你就不能让给我呢?”
“因为你不配!”圣人猛地挣脱了几分,怒喝出声,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你生性残暴、心胸狭隘,眼中只有权力与私欲,根本不懂得如何治国、如何爱民——你不适合做这天下共主!”
这声怒喝如惊雷般在殿中炸响,全场瞬间陷入死寂。大皇子脸上的疯狂与委屈交织,最终化为一片狠厉,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抬手便要将刀刺入圣人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弩箭突然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射穿了大皇子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身上的锦袍,大皇子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箭羽,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这场惊心动魄的宫变,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而站在殿柱阴影处,手持弩机的,正是陈霜华。
此事要从许仙递给陈霜华名单说起。彼时许仙将一份密报名单交到陈霜华手中,名单上除了四皇子与六皇子安插在军中的亲信,还夹杂着许多与二皇子派系无关的人名。陈霜华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指尖微微发凉——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搅浑水,想要将更多人拖入这场储位之争。而名单中,竟赫然出现了荥阳郑氏族人的名字。
更让她生疑的是,刚被革职的兵部尚书也在其中。那位尚书出身草根,凭着一身战功从士兵一步步爬到兵部尚书的位置,向来谨小慎微,怎会犯虚籍冒饷这样的低级错误?其中必有蹊跷。陈霜华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先是查到了兵部的一位主事,撬开对方的嘴后,竟牵扯出了吏部尚书苏氏。
她潜入苏氏的书房,在暗格里找到了一封密信,信上的字迹虽刻意模仿,却仍能看出几分高安帝姬的笔锋。再结合苏氏是高安帝姬外祖父的身份,陈霜华终于恍然大悟——这场储位之争的背后推手,竟是看似与世无争的高安帝姬。
可就在她准备进一步搜集证据时,意外突生。许仙在府中被人下毒,昏迷前只来得及让人给陈霜华捎去一句口信:“速查唐勇案,勿信他人,苦练弓弩,日后必有大用。”紧接着,有人以陈霜华的名义将唐勇案的“证据”上报给大理寺,证据链直指四皇子与六皇子,两人一夜之间被削去爵位,废为庶人。
陈霜华知道,这是高安帝姬在利用她,想要借此除掉四皇子与六皇子。她暗中按照许仙的嘱咐,日夜苦练弓弩之技。不久后,顺安帝姬在出城祭祖时被高安帝姬的人围困,陈霜华凭借精准的箭术,在乱军中射杀了为首的将领,成功帮顺安帝姬突围。
也是在那时,顺安帝姬告诉她,圣人被大皇子挟持后,曾留下密诏,说御书房的书架后有一条直通宫外的密道。陈霜华当即决定,利用密道潜入皇宫。她避开宫中的守卫,在殿外潜伏许久,终于在大皇子要对圣人下手的瞬间,射出了那致命一箭。
此时,陈霜华收起弩机,从阴影中走出。圣人看着她,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只是陈霜华知道,这场宫变虽已结束,但高安帝姬仍未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