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

夕阳的余晖透过医务室的窗户洒进来，将白色的床单染成淡金色。越前龙马靠在墙边，看着校医为藤原凛检查手腕。她的表情依然冷淡，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皱起的眉头暴露了疼痛的程度。

"旧伤复发。"校医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藤原同学，你的腕关节有明显炎症，需要休息至少两周。"

藤原凛收回手腕，轻轻活动了一下："两周太长了。"

"这不是建议，是医嘱。"校医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消炎药，每天饭后服用。如果疼痛加剧，必须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藤原凛接过药瓶，随手塞进口袋："谢谢。"

校医摇摇头，转向龙马："越前同学，你监督她按时吃药，别让她再打球了。"

龙马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藤原凛就冷冷地插话："不需要。我自己能处理。"

校医叹了口气，显然对这种倔强的学生习以为常："好吧，我去办公室拿些冰袋。你们在这等着。"说完，他离开了医务室。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龙马的目光落在藤原凛的手腕上——即使从远处也能看到那里微微发红肿胀。

"看够了吗？"藤原凛突然开口，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龙马移开视线，走到窗边："为什么隐瞒伤势比赛？"

"这不关你的事。"

"现在关我的事了。"龙马转过身，"校医让我监督你。"

藤原凛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不听的话，我就告诉手冢部长。"龙马嘴角微微上扬，"他一定会禁止你进入网球场。"

藤原凛的眼睛眯了起来："你在威胁我？"

"只是陈述事实。"龙马耸耸肩，"青学的网球场归网球部管。"

两人对视了几秒，最终藤原凛先移开目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是一次意外。"

"什么意外？"

藤原凛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才认识两天。"

龙马被问住了。是啊，为什么？他一向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更不会多管闲事。但看着藤原凛强忍疼痛的样子，他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好奇而已。"他最终回答，"能接住我外旋发球的人不多。"

藤原凛的表情松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你的发球旋转很强，但抛球高度固定，击球点也容易预测。"

龙马挑眉——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精准地指出他发球的弱点。

"你研究过我？"

"职业习惯。"藤原凛说完立刻闭上了嘴，像是说漏了什么。

龙马正想追问，校医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冰袋和弹性绷带。

"冰敷二十分钟，然后包扎。"校医将冰袋递给藤原凛，"越前同学，你可以回去了。"

龙马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我等你。"他对藤原凛说，语气不容拒绝。

藤原凛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接过冰袋按在手腕上。校医摇摇头，又出去了，显然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冰袋上的水珠顺着藤原凛的手腕滑下，滴在地板上。龙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谢谢。"藤原凛接过纸巾，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

龙马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没有那么剑拔弩张，而是一种奇怪的平静。

"你从美国哪个城市回来的？"龙马突然问。

藤原凛的手指微微收紧："洛杉矶。你呢？"

"纽约。"龙马回答，"不过之前也去过洛杉矶比赛。"

"青少年网球公开赛，三年前。"藤原凛轻声说，"我看过你的比赛。"

龙马惊讶地看着她："你当时也在参赛？"

藤原凛摇摇头："只是观众。"她停顿了一下，"你打得很不错，虽然最后输给了凯文·史密斯。"

龙马记得那场比赛——凯文是当时的头号种子，以强劲的发球和网前技术闻名。那场半决赛他拼尽全力，还是以微弱差距落败。

"你认识凯文？"龙马敏锐地注意到藤原凛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的微妙变化。

藤原凛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不熟。"

龙马识趣地没有追问。医务室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冰袋融化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藤原凛取下冰袋，校医回来为她包扎了手腕。

"记住，两周内不能打球。"校医严肃地重复，"否则伤势会恶化。"

藤原凛点点头，起身拿起自己的包。龙马也站起来，顺手拎起了她的网球包。

"我自己能拿。"藤原凛皱眉。

"校医让我监督你。"龙马不为所动，"包括不拿重物。"

藤原凛瞪了他一眼，但龙马已经转身走向门口。她只好跟上。

校园里已经亮起了路灯，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只有几个社团还在活动。龙马和藤原凛一前一后走着，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你家在哪个方向？"走到校门口时，龙马问。

"左边。"藤原凛回答，"把包给我吧，我自己回去。"

龙马犹豫了一下："我送你。"

"不用。"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龙马径直向左走去，"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藤原凛站在原地，看着龙马的背影，最终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在暮色中，中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碰到对方，又不至于显得刻意疏远。

"你为什么转学来青学？"走了一段路后，龙马问。

藤原凛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家庭原因。"

"你父亲还是母亲？"

"父亲。"藤原凛的回答简短而生硬，明显不想多谈。

龙马识相地换了个话题："你的反手削球很特别，是跟谁学的？"

"我父亲教的。"这次藤原凛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些，"他曾经是职业选手。"

龙马点点头——这解释了藤原凛高超的球技。职业选手的孩子往往从小接受专业训练，技术比业余选手精湛得多。

"我父亲也是。"他罕见地主动提及自己的事，"以前是职业选手，现在当教练。"

藤原凛看了他一眼："越前南次郎？"

龙马惊讶地停下脚步："你知道？"

"网球杂志上见过。"藤原凛也停下来，"他很有名。"

两人站在路灯下，影子重叠在一起。龙马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平静地交谈，没有挑衅，没有敌意。

"前面就是我家。"藤原凛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公寓楼。

龙马点点头，把网球包递给她："记得吃药。"

藤原凛接过包，犹豫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龙马转身准备离开。

"越前。"藤原凛突然叫住他，"关于我的手腕...别告诉其他人。"

龙马回头看她，藤原凛站在路灯下，黑发被镀上一层金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她看起来不再那么冷漠疏离，反而有些...脆弱。

"好。"他简短地答应，然后补充道，"但你要答应我好好养伤。"

藤原凛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条件。片刻的沉默后，她轻轻点头："两周。"

龙马满意地扬起嘴角："那就这样。明天见。"

他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听到藤原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越前。"

龙马回头。

"叫我凛就好。"她说，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龙马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你也可以叫我龙马。"

藤原凛——不，凛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微笑。然后她转身走向公寓楼，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