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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村寿司店里人声鼎沸，几乎被青学网球部的成员塞满。

空气中弥漫着酱油、芥末和烤鱼的香气，混合着少年少女们欢快的笑声和喧闹声。

暖黄色的灯光下，盘碟碰撞声、欢呼声、以及河村隆中气十足的“欢迎光临！”交织成一曲热闹的夏日交响乐。

藤原凛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精致的寿司拼盘，却几乎没动几下筷子。

她被热情的女孩们包围着。

小坂田朋香正激动地比划着复述比赛最后那个神奇的背后击球，龙崎樱乃小声补充着细节。就连一向害羞的佐藤美咲也红着脸，不时点头附和。

“藤原同学最后那球太帅了！简直像魔法一样！”朋香挥舞着筷子，差点打到旁边的菊丸英二。

“是啊是啊！冰帝那个上原的表情，哇!完全惊呆了！”菊丸配合地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藤原凛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手中的茶杯。

这种被众人簇拥、热情夸赞的场面，对她来说比打一场抢七局还要难以应对。

她习惯性地想缩回自己的壳里，却被大和铃奈轻轻拍了拍肩膀。

“今天你是主角，藤原。”大和微笑着递过来一碟金枪鱼腹寿司，“尝尝这个，河村学长特意留给你的。”

藤原凛接过碟子，低声道谢。

目光不经意间穿过人群，落在对面角落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越前龙马独自坐在稍远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乌龙茶和一盘几乎没动过的鲑鱼子寿司。

他没有参与喧闹的讨论，只是安静地听着，帽檐下的目光偶尔抬起，精准地落在凛的身上，然后又迅速移开，假装对墙上的装饰画产生兴趣。

藤原凛发现，每当他们的视线短暂交汇，越前龙马都会不自然地压压帽檐，或者拿起茶杯喝一口，仿佛那样就能掩饰什么。

“喂喂，越前！”桃城武突然大声嚷嚷，一把揽住越前龙马的肩膀。

“别一个人躲在这里装酷啊！今天大和学姐可是为我们青学立了大功！你不表示表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越前龙马身上。

越龙马身体微微一僵，皱着眉想甩开桃城的手：“桃城前辈，你很重。”

“哎呀别害羞嘛！”桃城坏笑着，用力揉乱越前龙马的头发，“来说两句！说说你怎么看藤原今天的神级表现！”

越前龙马的脸颊似乎微微泛红，他压低帽檐，闷声道：“还差得远呢。”

“什么嘛！就这么一句？”朋香不满地嘟嘴，“越前君太冷淡了！”

藤原凛却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只有她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不是贬低，而是越前龙马式的认可，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好了好了，别闹越前了。”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打圆场，递过来一碟wasabi，“来，尝尝这个特制酱料，据说很‘提神’哦。”

越前龙马警惕地看了一眼不二的笑容，果断地把盘子推远：“不必了，不二前辈。”

众人大笑起来，注意力终于从越前龙马身上移开。藤原凛看着他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总是表现得酷酷的少年，其实也有相当…可爱的一面。

庆功宴持续到深夜。

出门时，夏夜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店内的燥热和喧嚣。

星星在东京难得的晴朗夜空中清晰可见，一轮弯月悬在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那我们往这边走！”桃城搂着菊丸和河村的脖子，大声宣布，“下一站，游戏中心！”

“喂喂，明天还有训练啊！”大石秀一郎无奈地提醒，却没人理会。

“藤原，要一起去吗？”大和铃奈问道。

藤原凛摇了摇头：“我想先回去了。”

她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喧嚣过后，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我送她回去。”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安静下来，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越前龙马双手插在裤袋里，表情平淡，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他口中。

“哦～～～”桃城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原～来～如～此～”菊丸也跟着挤眉弄眼。

越前龙马的耳根在月光下微微泛红，但他依然强装镇定：“顺路而已。”

不二周助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确实很顺路呢。那我们就先走了，越前，藤原同学，路上小心。”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越前龙马一眼，带着还在起哄的众人离开了。

突然的安静让藤原凛有些不知所措。她站在路边，看着越前龙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走吧。”越前龙马率先迈开脚步，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

夜风轻柔，吹动着道路两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东京的夜晚并不寂静，远处依然传来车流的声音和城市的嗡鸣，但比起刚才店里的喧闹，此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碰到彼此，又不会显得疏远。

沉默蔓延，却并不尴尬。凛偷偷侧目看向对方。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他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今天…”藤原凛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谢谢你的提醒。”

越前龙马侧头看她：“什么提醒？”

“就是…对手是我自己那句话。”藤原凛轻声说，“如果没有那个，我可能撑不到最后。”

越前龙马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是你自己赢的。”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什么都没做。”

“你做了。”藤原凛坚持道，停下脚步，看向他，“你让我想起来，我打网球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

越前龙马也停下来，回望着她。

月光下，他的猫眼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

“你父亲…”他迟疑了一下，“后来有联系你吗？”

藤原凛摇了摇头。

“没有。但那封邮件…就够了。”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网球是连接我和父亲的唯一东西。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越前龙马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但现在我发现不是那样。”藤原凛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网球可以只是网球。可以只是…我喜欢的一件事。输了没关系，赢了当然更好，但最重要的是…”她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它让我遇到了你们。”

说完最后几个字，她的脸颊微微发热，赶紧低下头。

越前龙马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我也是。”

藤原凛惊讶地抬头：“什么？”

越前龙马扭开脸，帽檐遮挡了他的表情，但声音清晰地传来：“以前觉得，网球是一个人打赢对手就好。现在觉得…”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有人一起打，也不错。”

藤原凛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看着对方在月光下微微发红的耳尖，一种温暖而陌生的情感在胸口蔓延开来。

“龙马…”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

“我…”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谢谢？太生分。我很高兴遇见你？太直白。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我快到公寓了。”

越前龙马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公寓楼：“啊，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并排走到公寓楼下。门口的自动灯亮起，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那…明天见。”藤原凛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越前龙马点点头：“明天见。”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膝盖…记得冰敷。”

“好。”

藤原凛转身走向大门，输入密码。玻璃门打开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越前龙马还站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见她回头，他微微抬起手，做了一个极轻的告别手势。

藤原凛也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进大楼。

直到走进电梯，她才允许自己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颊滚烫，心跳快得不像话。

电梯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嘴角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而公寓楼下，越前龙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比平时慢了些许。走过一个转角时，他抬手轻轻压了压帽檐，遮挡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城市的夜空下，两颗年轻的心，正以相同的频率，悄悄悸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