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第一人称视角 注意避雷
*大量私设 类型特殊接受不了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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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光盘闪出镭射碎光,边角破损的毛刺被我用食指轻轻划过。手腕的伤口在冬季寒冷的空气里镇定。我听到继母的拖鞋声从走廊滑过,没停,也没问我为什么在窗边待了一个下午,她从来不会。
我叫尤悔,这是我父亲因为酗酒去世的第六年,也是我亲妈难产去世的第十六年。
胃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痛,不是饿的,是那种酸涩的疼,像有只手攥着胃壁往死里搅的疼。
我赶紧蜷回床上,把枕头抱在怀里好似抱着个人,手指尖控制不住地抖,任由眼泪流,砸在换新的枕套上。
这种时候不能出声。
继母的房门关着,不知道是在打谁的电话,只听到她夹着嗓子的娇柔。我咬着小臂,把呜咽咽进喉咙里,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那些堵在胸口的、让我喘不上气的东西,好像能随着这点即将到来的疼,慢慢流走。
下午的时候想出去透透气,刚下楼就看见花店老板正在往路边仍几多烂掉的白玫瑰。
花瓣卷着边,花茎被人踩上污泥。我蹲下来看了会儿,风卷着灰尘吹过,花瓣都被践踏到吹不起来了。
我却好像透过它的外貌感受到疼。它们会不会也疼啊?这个想法太无趣了也太奇怪
正想着,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雨点毫无预兆地砸在脸上。我没带伞,只能往家跑,雨水把头发浇得贴在脸上,实在不算体面。
寒假才刚开始没几天,别人家里的孩子可能在赶补习班的路,或者被爸妈带着去周游世界,我没有。
继母从来不过问我的成绩,更不在乎。
如果她知道我物理常年不及格的话,应该也会拿着试卷骂我没用?估计不会,那个女人连我的试卷看都懒得看。
我有时候会偷偷庆幸这份漠不关心,至少不用被人指着鼻子说“看看别人家的孩子”,不用苦恼不及格的成绩,整个青春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的成绩一直卡在中等,像我这样总是独来独往的透明人。真正能说上话的,只有乐队里那几个。
我们的乐队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排练室每天刷新,要么是经常有蛇鼠出没的旧仓库,要么是杂草堆泛滥的烂尾楼。总之都阴森得可怕。
但每次去的时候,只要一帮人在一起,就很踏实。
我是主唱,偶尔弹弹吉他,却总是出错。
张桂源是主吉他手,我的吉他就是他教的。他手指很长很细,弹吉他的时候,指尖会泛着淡粉色,很好看。
不过我可不是恋手癖。
他学习好,期末年年前十,我一直想不通,他怎么会愿意跟我们这群人混在一起。
张桂源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晚上继母又出了门,她在玄关换鞋,精致的脸上是艳丽的妆,丝毫没注意到我坐在沙发上。
等她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里,我立刻给张桂源和陈奕恒发了消息。
没过半小时,门铃响了,张桂源扛着他那把旧吉他,陈奕恒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罐度数不高的啤酒。
陈奕恒“你家真够冷清的。”
陈奕恒一进门就四处打量,把相机从脖子上摘下来,开始对着餐桌拍。
餐桌上还留着堆了一天的脏盘子,旁边的烟灰缸里插满烟头。一半是我留下的一半是继母。
张桂源把吉他放在沙发上,上面贴满了摇滚明星的贴图,贴得歪歪扭扭,有些还翘了边。
这是独属于青春期男孩子的个性,我知道这么说会有点蠢。
张桂源“给你写了首歌。”
张桂源突然说,一边调吉他弦,一边看我
张桂源“叫《伟大的主唱尤悔小姐》,要不要听?”
我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冲他比了个中指
尤悔“张桂源,你正常点好不好。”
他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弹了起来。我听了个大概,歌词有点幼稚,感觉是幼儿园大班给小班写的那种浪漫小情歌。
陈奕恒一直在旁边拍照,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我转头看过去,他正对着我锁骨上结扎的伤口拍,镜头离得很近。
尤悔“你又瞎捣鼓什么?”
他把相机举起来,让我看屏幕。
照片里,我的锁骨很明显,上面的疤痕也清晰可见,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迷幻的美。
陈奕恒“人体艺术。”
陈奕恒“看这张,你的眼睛,其实特别亮是不是。”
尤悔“滚蛋。”
我伸手拍了下他的头,他笑着躲回椅子上。
张桂源“帮我去冰箱拿瓶汽水呗。”
尤悔“你没手啊。”
张桂源“它断了。”
张桂源把手腕掰成九十度的样子,转头看我的反应,结果我纹丝不动
张桂源“小梅梅,去嘛,求你好不好?”
尤悔“别这么叫我!”
我像是被针刺到羽毛了,一下子坐直,声音都提高了些。
尤梅是我的本名,忘了是爸妈哪一方给我取的了。后来上小学,班里的小团体总拿这个名字取笑我,说的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记忆中只有他们故意把我的课本扔在地上,用黑色红色的笔划的都是乱线。
从那以后,我有了第二个名字。
梅本身是极好的字,是那些人的话,是那些欺负我的日子,把这个字变得让人讨厌。
张桂源知道我讨厌这个名字,却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所以总爱拿出来逗我。
我瞪了他一眼,起身拿汽水塞进他怀里,然后推着他和陈奕恒往门口走
尤悔“行了行了,我后妈快回来了,你们赶紧走吧。”
陈奕恒“这么快就赶人啊。”
陈奕恒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一脸不情愿
陈奕恒“我还没完成摄影作品呢。”
尤悔“拍你自己的领口去吧,变态。”
尤悔“滚……”
我打开门,把他们推了出去,
陈奕恒“我拍的是你领口上面好不好!”
张桂源站在楼道里,回头看了我一眼,手里还攥着那瓶冷到冻手的汽水,当时冰箱里并排放着三种口味,我拿了个橘子的给他
张桂源讨厌关于橘子的一切。
张桂源“明天晚上来排练,别忘了。”
尤悔“知道。”
我点点头,赶紧把门关上。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冰箱运行的嗡嗡声。我落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写到那些不堪的回忆,更像对自己又一次的凌迟。
不过我愿意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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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