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未送出的围巾

比起你的薄情寡义我更恨我的真心与长情

#任何关系在时间的长河中变得那么脆弱

十二月的风裹着雪籽砸在脸上，我缩着脖子把围巾又紧了紧，指尖触到毛线缝隙里的软棉，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我也是这样攥着刚织好的围巾，在你家楼下的路灯下等了两个小时。

那天的雪比今天小些，路灯把雪絮染成暖黄色，落在我发梢上就化了。我盯着手机屏幕，看时间从六点跳到八点，你发来的消息始终停留在“快到了”。手里的围巾是我攒了三个周末织的，选了你最爱的藏蓝色，针脚歪歪扭扭的，收尾处还特意缝了个小小的星星——你说过你喜欢星星，说以后要一起去看山顶的星空。

终于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围巾往身后藏了藏，想等你走近了给你个惊喜。可你身边跟着穿粉色羽绒服的女生，她笑着把冻红的手塞进你的口袋，你低头跟她说着什么，眉眼弯成我从未见过的样子。我站在路灯阴影里，手指把围巾的毛线攥得发皱，直到你们走过我面前，你都没朝我这边看一眼。

后来我在教室抽屉里发现你落下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我的名字，后面却跟着一句“太黏人了，有点烦”。那天下午我躲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把笔记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眼泪把字迹晕开。我想起上个月你感冒，我跑了三条街给你买热姜茶；想起你说数学题难，我熬夜整理了整整两本错题集；想起每次放学，我都故意放慢脚步，想跟你多走一段路。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在意”，在你眼里不过是“黏人”。

元旦那天，班里组织联欢会，你跟那个女生合唱了一首情歌，台下掌声雷动。我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攥着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礼物——是我攒钱买的钢笔，你之前说过想要一支。可到最后，我也没敢把礼物送出去。散场后我跟着人群走出去，看见你把外套披在那个女生肩上，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叠在一起，像一道扎在我心上的刺。

寒假里，我把那条藏蓝色围巾拆了，毛线团被我塞进抽屉最深处。妈妈问我怎么不织了，我笑着说“不想织了”，其实是不敢再碰——一摸到那些毛线，就会想起路灯下的等待，想起笔记本上的字迹，想起你转身时毫不犹豫的背影。我开始讨厌自己的“真心”：讨厌自己总是把别人的随口一提放在心上，讨厌自己总是掏心掏肺地对待，讨厌自己明明知道你不在意，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开春的时候，我在整理书包时发现了那支没送出去的钢笔，笔帽上还沾着一点墨水。我把它送给了同桌，她说“谢谢”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那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我突然觉得，或许我的真心并没有错，错的是把真心给了不值得的人。只是想起那些掏心掏肺的日子，还是会忍不住难过——我不恨你最后的薄情，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对你，这样长情。

现在路过那家卖热姜茶的店，我还是会想起去年冬天的事，只是心里不再像以前那样疼了。或许成长就是这样，总要经历几次错付，才会明白，真心要给同样愿意珍惜它的人，而不是给那些把你的长情，当成理所当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