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开始西斜,文创园的人流逐渐减少。我和花妤收拾着所剩无几的物品,沉默而疲惫。
“现在怎么办?”花妤轻声问,看着手中那朵干花小玫瑰——从后视镜上抢救下来的唯一装饰。
我深吸一口气:“首先,我们要弄清楚怎么把车拿回来。”
花妤没有立即反对。经历了今天的打击,她开始意识到,有些现实问题不是靠热情就能解决的。
我们叫了辆出租车,将剩下的工具和材料搬回即将拆迁的老店。熟悉的门铃声中,花妤踏入这个承载了他们回忆的空间,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去泡茶。”她低声说,逃也似地钻进后间。
我靠在后间的门口却听到里面的抽泣声,也许她不是为今天的损失哭泣,而是为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住梦想的绝望。我的腿伤、拆迁通知、被扣的车...
我连忙去仓库,给花妤发我去仓库的信息,然后翻着日记本。
不多时,听到开门的动静,我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本日记,表情复杂:“我...只是想找找有没有认识交通部门的人...”
“可以看看吗?”她轻声问。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花妤接过日记,翻开那一页:
“今晚在花店下和花妤缠绵,她不知道我口袋里藏着一枚戒指。事业在即,我还没找到方向,不能现在求婚。但总有一天,我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不必为房租发愁的花店。为此我要更努力才行。”
花妤的眼泪再次涌出。
从那时起,我就在为他们的未来默默承担。而她,却总是责怪我不够浪漫、太过现实。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现在才发现,我一直没真正理解你。”
我将她拉入怀中:“不需要道歉。正是你,才让我们的花店与众不同。”
我们在仓库的尘埃与干花香气中相拥,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
我最终打破沉默。
“我想着去隔壁梧桐大街开一家新店,那里离记忆花园虽然比之前稍微远一些,但是问题不是很大。我查了相关规定,我们的车不是完全没希望拿回来,只是需要重新申请一些许可,可能要几周时间。”
花妤靠在我肩上:“几周后...老店可能已经拆了。”
“嗯。”宋祁的声音低沉,“所以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暂定一个不贵的房子暂时开启,积累经验和资金。等车拿回来了,再开始我们的移动花店。”
这个提议一个月前会让花妤断然拒绝,但现在,她听出了其中的智慧。
“暂时的退步,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我吻了吻她的发顶:“正是如此,而且我还想。”
花妤猛地抬头,看到我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笑着捶了他一下:“这就是你的求婚?在堆满杂物的仓库里?”
我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不是当年那枚我买不起的戒指,而是一枚精致的银戒,上面雕刻着细小的花瓣。
“花妤,两年了,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意外。无论花开还是花落,无论店面大小,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所有未知的明天吗?”
花妤拉起他,直接吻上他的唇作为回答。当两人分开时,她笑着说:“这比在那时第一次的吻好多了。”
夜幕降临,我们锁上花店的门,手牵着手走在即将消失的老街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但这一次,前方不再是一片黑暗。
“对了,”花妤突然想起什么,“我们还要办最后的花市呢,答应街坊们的。”
我点点头:“一定会办。而且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收集这条街的泥土,装在特制花盆里,配上干花,做成记忆花园系列。”
花妤眼睛一亮:“太棒了!每个人都可以带走一块老街的回忆...”
我们边走边讨论着,规划着,梦想着。那辆被扣留的花车终将回来,老店终将拆除,但有些东西是任何力量都无法夺走的——比如爱,比如希望,比如深埋心底的、永远绽放的花朵。
雨水敲打着车窗,窗外的水管在发芽,模糊的景色。我靠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花妤刚刚发来的消息:“到了吗?”
我回复:“刚到,下雨了。准备去看第一个店面。”发完这条消息,我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个笑脸表情。没必要让花妤担心,虽然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安。
邻边的梧桐街以文艺小店闻名,是开特色花店的理想地点。观察了许久,这条街可能有空铺,如果一切顺利,今天就能定下店面,下周开始装修,赶在下个月初开业。
我撑开伞走进雨中,梧桐街比想象中更窄,两旁的梧桐枝叶交错,在雨中形成一道绿色穹顶。老建筑外墙爬满藤蔓,各色小店橱窗透出温暖灯光。确实是个适合四季花语的地方。
第一家待租店面位于街角,红砖外墙,大落地窗,正是花妤喜欢的那种。我的心跳加快了,仿佛已经看到花妤在这里布置花架的样子。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正准备联系房东,却发现玻璃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已租”。
我皱了皱眉,拨通了房东电话。
“哎呀,真是不巧,”电话那头的中年女声充满歉意,“昨天刚签的合同。不过梧桐街37号还有一间空着,你可以去看看。”
37号的门面小一些,采光也不理想,但价格便宜。我正在考虑时,隔壁咖啡店老板探出头来:“你也是来看店的?这间上周就被一个奶茶品牌预定了,只是还没挂牌。”
雨越下越大,我的裤脚已经湿透。第三家、第四家...情况如出一辙。要么刚刚租出,要么被大品牌预定。梧桐街的热度远超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