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将各式各样的花瓣染成金色。我正在柜台后修剪一束香槟玫瑰的枝条,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爸爸,你看!”小树举着一朵被他精心修剪过的向日葵跑过来,原本饱满的花盘现在只剩下几片可怜的花瓣摇摇欲坠。
我蹲下身,接过那朵惨不忍睹的向日葵,故作严肃地说道:“嗯...非常有...创意。这让我想到了后现代主义的解构风格。”
“什么是后现代...”小树歪着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就是你爸爸又在胡说八道。”花妤从后面的温室走出来,手里捧着一盆新培育的多肉植物。她放下花盆,揉了揉小树柔软的黑发,然后从我手里拯救了那朵向日葵。
“宝贝,下次修剪花枝要轻一点,花儿也会疼的。”
小树立刻露出愧疚的表情,小手轻轻抚摸向日葵残缺的花瓣:“对不起,小花...”
我和花妤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叮铃”——门铃响起,第一位顾客推门而入。我立刻换上专业的微笑迎上去,而花妤则牵起小树的手:“来,帮爸爸给新来的小多肉安家。”
小树欢呼一声,跟着花妤走向温室。我看着儿子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禁想起医生说过的话:“这孩子有轻微哮喘,粉尘和某些花粉可能会诱发...”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喷雾,那是专门为小树准备的。
中午时分,店里暂时安静下来。我正在厨房准备午餐,花妤在整理上午的订单,小树则坐在地毯上画画。
“妈妈,”小树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小了很多,“为什么小明说我有两个爸爸很奇怪?”
花妤的手停在半空。他和我对视一眼,我放下锅铲走了过来。
“小树,过来。”我坐在地毯上,把小树抱到腿上,“告诉爸爸,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了?”
小树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小明说...说别人都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我有两个爸爸,是怪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花妤在小树另一边坐下,轻轻握住小树的小手:“宝贝,你看我们花店里的花,有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有大的、小的,有香的、不香的,它们长得都不一样,但都是美丽的花,对吗?”
小树点点头,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家庭也是这样。”我接上话,“有的家庭有爸爸和妈妈,有的有两个爸爸或两个妈妈,有的只有爸爸或只有妈妈,还有的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重要的是...”我轻轻点了点小树的胸口,“这里有没有爱。”
“我们爱你,小树。”花妤亲了亲小树的额头,“比全世界的向日葵加起来还要多。”
小树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比...比银河系还多吗?”
“比整个宇宙还多。”我夸张地张开双臂,把小树和花妤一起搂进怀里。三个人笑作一团,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但晚上哄小树睡觉时,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小树抱着他的恐龙玩偶,小声问:“妈妈,我明天能不能不去幼儿园?”
花妤坐在床边,轻轻梳理儿子的头发:“是因为小明说的话吗?”
小树把脸埋进玩偶里,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花妤柔声说,“妈妈小时候也因为和别人不一样被嘲笑过。”
小树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她。
“那时候妈妈喜欢花,其他女孩子都觉得奇怪。”花妤笑了笑,“”但后来我遇到了你宋爸爸,他不但不觉得奇怪,还和我一起开了这家花店。”
“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看,和别人不一样不是什么坏事。就像我们店里最特别的花,往往最受人喜爱。”花妤亲了亲小树的额头,“明天爸爸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小树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和花妤一起送小树去幼儿园。他们特意提前到达,和老师谈了谈。老师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女性,听完后非常重视。
“我有个想法,”我说,“不如邀请小朋友们这周末来我们花店?我们可以办一个小小插花课,让他们了解不同的花就像不同的家庭一样,各有各的美丽。”
老师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周末很快到来。花店挤满了小树班上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花妤穿着围裙,正在教孩子们用康乃馨和满天星制作小花束;我则在另一边展示如何种植小多肉;小树兴奋地在两个“”工作站“”之间跑来跑去,小脸上满是自豪。
“哇!小树,你爸爸好厉害!”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崇拜地说,“我妈妈连仙人掌都养不活。”
小明——那个说小树奇怪的男孩——正小心翼翼地往小花盆里填土。他抬头看了看正在帮他的花妤,突然说:“小树妈妈,你们家真好玩。我...我上次说的话对不起。”
花妤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不同的家庭就像不同的花一样,都很特别,对吗?”
活动结束时,每个孩子都捧着自己制作的小花束或种植的小多肉,脸上洋溢着成就感的笑容。小树站在门口和同学们道别,再也没有之前的畏缩。
晚上,哄睡小树后,我和花妤坐在花店后的小院里。夜风送来阵阵花香,星空格外明亮。
“今天真不错。”宋祁伸了个懒腰,“小树看起来开心多了。”
花妤点点头,靠在我肩上:“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定期举办这样的活动。不仅为了小树,也为了其他可能面临同样问题的孩子和家庭。”
“花店兼营教育事业?”我笑着捏了捏花妤的手,“听起来很有你的风格。”
两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透过窗户,能看到小树在床上翻了个身,怀里还抱着今天自己种的小多肉。
“他会没事的。”花妤轻声说。
“我们都会。”我吻了吻花妤的发顶。
月光下,招牌静静闪烁,周围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由爱组成的家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