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质地板投下斑驳的光影。花妤正在为一批新到的白玫瑰摘去多余的叶片，手指灵巧地穿梭在花茎之间。宋祁站在梯子上调整悬挂花篮的位置，
叮铃铃——花店的电话突然响起。我擦了擦手，接起电话：“您好，花间小筑。”
“是何小树同学的家长吗？”电话那头传来幼儿园老师急促的声音，何小树突然呼吸困难，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
我感觉世界在瞬间静止。看见自己的手指紧紧攥住电话，指节发白，耳边只剩下老师断断续续的声音：“..可能是哮喘发作...已经用了应急喷雾...不太见效...”
“哪家医院？”我听见自己冷静得不真实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我转向花妤，后者已经从梯子上跳下来，脸上写满担忧。
“小树哮喘发作，送儿童医院了。”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花妤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已经抓起钥匙和外套，顺手从柜台下拿出备用哮喘喷雾。花妤却站在原地，双腿像生了根，眼镜后的眼睛睁得极大，嘴唇微微颤抖。
“花妤？”我轻唤了一声，伸手握住花妤冰凉的手，“我们得走了。”
这一触碰似乎打破了某种魔咒。花妤猛地回过神来，却甩开花妤的手，冲进里屋。我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是花妤近乎崩溃的喊声：“医药卡呢？上周才办的那张特殊医保卡！”
“在你钱包夹层里，我昨天刚放进去的。”我回答，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这种冷静是从哪里来的？心脏明明跳得快要冲出胸腔，胃部拧成一团，却还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件重要物品的位置。
花妤冲出来，手里抓着钱包，两人锁上花店，奔向停车场。花妤刚要坐上驾驶座，我却拦住她：“我来开。”
花妤沉默地让出位置。车子发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的手在方向盘上颤抖。花妤系好安全带，轻声说：“别急，小树会没事的。”这句话像是说给我，也像是说给自己。
车子在街道上飞驰，闯过一个红灯时，花妤抓紧了车门上方的把手。我的侧脸紧绷，下颌线条僵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慢一点，”花妤忍不住提醒，“我们安全到达才能帮到小树。”
“慢？我们的儿子可能无法呼吸！。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刺眼得令人眩晕。他们被指引到儿科急诊区，远远就听见小树微弱的咳嗽声。孩子小小的身体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周围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一位护士正在给他戴氧气面罩。
“小树！”我几乎是扑到床前，却被医生拦住。
“请让一下，我们需要检查。”医生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们站在一步之外，看着儿子胸口急促的起伏，听着那可怕的哮鸣音。机械地从包里拿出小树的病历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次就诊和用药情况，递给一旁的护士。
“你们是他的养父？”医生快速翻阅着病历，同时指挥护士给药。
我点头：“收养的，有轻度哮喘病史，对花粉和粉尘过敏。”
“这次是什么诱因？”
“我们不确定，”花妤回答，“今天早上他的状态很好，我们...”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因为小树虚弱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我立刻握住那只小手，轻声安慰：“爸爸在这儿，宝贝，医生马上让你舒服起来。”
治疗持续了将近一小时。当小树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时，花妤已经回答了医生无数问题，签了三份表格。我始终守在病床边，片刻不离。
“你们可以留一个人过夜。”护士整理着输液管说道。
“我留下。”宋祁立刻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花妤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我去家里拿些必需品。”
这个夜晚我和花妤可谓是心里憔悴，我躺在床上无心睡眠。那窗外的夜色就如同墨一样泼在了这个世界所有隐秘的角落，而一阵阵吹过的风，如哀鸣一样让人心绪不宁……
我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叫喊声，起初并没有太在意，可是片刻后，又听到了消防车的鸣笛声。我心中莫名惊恐，便走出了医院，只见花店那个方位，天空已经被火光染成了猩红色，黑色的烟像无底的黑洞吞噬了一切！
我的心跳越来越剧烈，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感觉，将一场火灾与花店联系在一起，可是这种预感却越来越强烈。我不敢再多想，不顾一切的往那边跑去。一路上，随风传来的焦味让我感到无比窒息，我快崩溃了，尽管还没有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火灾。
花店离我越来越近，当看清楚了一切之后，我的心就好像被刀绞了一样。眼前的一切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理智。那不断落下的火焰，掉在花店的招牌上，又变成一团更大的火焰向下掉落着……我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我用仅存的理智去寻找花妤的位置，除了熙熙囔囔的人群根本寻不到她的位置。
我发疯似的朝着花店冲去却被身边离得最近的消防员抓住，说道:“你是花店老板吧，这么大的火里面的财物肯定是保不住的，不要为钱财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花店里面有人，有人！”我的吼叫声直接破音。
消防员听到这话后背一紧，连忙喊道:“花店里面有人……”
我想冲进去却被三四个人死死按住，我眼睁睁看着火焰的毒舌无情摧毁花店的一切，更是害怕因此会失去花妤，如果她不在了，我活着动力还有什么……
消防员云梯架在二楼窗口，万幸是消防员抱住了花妤，直到花妤躺在了担架上才将我松开，我跑了过去，当我看清她的面容后我的心在抽搐。
她的脸上满是血迹，除了那高挺的鼻梁，我已经无法将她看得真切，我知道一定是什么易碎物体，在高温爆炸后产生的碎片弄伤了她的眼睛。
花妤气息微弱，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她小声说道:“……我的……眼睛好疼，疼……看不见……”
担架被抬上急救车，我也连忙往医院冲去，我的心情焦灼，身后的大火仍旧没有扑灭，我知道我完了，花店完了。
我失去了花店，不能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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