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声音哽住了。
“赝品？”可遇皱眉。
开锁老头突然倒吸一口气：“不，姑娘，这些是真货。”
他指着睡莲画角落的一个微小标记，“看到这个三角符号了吗？这是马修·里奇的工作室标记，他是20世纪最厉害的艺术品修复师之一。”
我凑近看那个几乎不可见的标记：“所以这些是真迹，但被故意标记为仿品？为什么？”
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孩子，当你不希望别人知道你有真迹时，就会这么做。要我猜，这些画来路不正。”
可遇的脸色变得苍白。她迅速付钱打发走了开锁专家，然后转向我：“我们需要清点这些画作，然后...”
“然后报警。”我坚定地说。
可遇咬了咬下唇：“先别急。让我查一下这些画的来历。如果是赃物，我们需要谨慎处理，毕竟现在商场属于安杨集团。”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在考虑隐瞒？”
“我在考虑公司数千员工的饭碗！”可遇压低声音，“如果这事处理不当，安杨股价会暴跌，项目可能搁浅，多少人会失业？”
我沉默了。我理解可遇的顾虑，但我抬头看向可遇，突然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你父亲...和这事有关……”我轻声问。
可遇的肩膀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但新诚集团破产前，我父亲是他们的建材供应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清点画作。我负责记录，可遇小心检查每一幅。当翻到第七幅——一幅小型雷诺阿风格的肖像时，可遇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这幅...我见过。”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在我父亲的书房里。他死前一周，这幅画突然消失了。”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你确定？”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人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可遇指着画中人物，“父亲说这是一个朋友寄放的，但...”她突然转身面对我，眼中闪烁着泪光，“如果他卷入了艺术品盗窃...”
我第一次看到可遇如此脆弱的一面。本能地张开双臂，可遇毫不犹豫靠进我怀里。她能听见我有力的心跳，我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气。
“我们会弄清楚真相。”我轻声说，“但首先，这些画需要专业鉴定。”
可遇迅速恢复了镇定，从我怀中退出：“我认识一位退休的艺术品鉴定师，很可靠。今晚我带一幅小型的去见他，其他的...”她环顾四周，“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地下储藏室。”我提议，“原来的商场保险库，墙体是加固的。”
他们小心地将画作重新安置好，只取出那幅小型雷诺阿。离开前，我突然注意到保险柜最底层有一个小绒布包。我捡起来打开，里面是一枚女士发卡，已经氧化变黑，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的精致。
“这...”我的声音哽住了。一种可怕的熟悉感击中了他——那个死去的母亲头上别着同样的发卡。
可遇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的手开始发抖："那个去世母亲的东西。"
现在轮到可遇震惊了：“你确定？”
"她去世那天就戴着这个。”
可遇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宋祁，...她是怎么去世的？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回到那个可怕的下午：“商场天花板坍塌...她当时在洗手间附近。事后他们说是因为建筑质量问题，但...”他盯着发卡，“为什么会在保险柜里？”
可遇拿出手机拍下发卡照片：“我会让人查当年的事故报告。现在，我们先处理这些画。”
那天晚上，可遇带着雷诺阿肖像去见她的鉴定师朋友，我则留在商场地下库房守着剩下的画作。昏暗的灯光下，为反复端详着发卡，试图拼凑出二十年前的真相。
凌晨一点，可遇回来了，脸色比离开时更加凝重。
“坏消息。”她直接说，“那幅雷诺阿确实是真品，而且是2009年欧洲斯特拉斯堡博物馆失窃的十二幅名画之一。”
我倒吸一口冷气：“国际案件？”
“不仅如此。”可遇打开平板，调出一份旧新闻，”当年这起盗窃案由一个有组织的犯罪集团策划，但画作从未被找回。警方怀疑它们被运到了亚洲。"
我的思绪飞速转动：“所以新诚集团可能是洗钱或销赃的环节？而那个女人...”
“可能意外发现了什么。”可遇轻声补充，“宋祁，我们需要非常小心。如果真凶还在...”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可遇看了一眼，表情骤变：“是赵明。”
我皱眉："财务总监？这么晚？"
可遇接通电话，按下免提：“赵总监？”
“可总，听说你们在工地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赵明的声音带着假意的亲切，“董事会很关心项目进展，希望明天上午能听你亲自汇报...包括那个保险柜的事。”
可遇和宋祁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当然。”可遇语气如常，“不过只是些老旧文件，没什么价值。”
“是吗？”赵明轻笑，“那明天见分晓。晚安，可总。”
电话挂断，可遇的手紧紧攥住手机：“有人告密。”
“工人们？”
“不太可能。”可遇摇头，“更像是...有人一直在监视这个项目。”她突然想到什么，快速在平板上调出公司内部文件，"赵明是五年前加入安杨的，之前...”
她的手指停在一行简历上：“他在新诚集团工作过，2009到2013年。”
我感到一阵寒意：“正好覆盖盗窃案和...那个女人去世的时间。”
两人沉默地坐在昏暗的库房里，被这个可怕的巧合震惊了。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我们该报警。”我再次提议。
可遇摇头："现在还不行。如果赵明真与这事有关，报警会打草惊蛇。而且...”她苦笑，“没有确凿证据就把安杨卷入国际艺术品盗窃案，董事会会立刻撤我的职。”
“那怎么办？”
可遇思考片刻：“明天我会按计划去见老董事长，尽量淡化发现。你去找更多关于当年坍塌事故的资料，特别是调查报告。”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商场的老员工呢？有没有可能找到当年目击者？”
可遇眼睛一亮：“有道理。原来的商场经理姓吴，退休后好像开了家便利店。我让人查地址。”
他们决定分开行动。临走前，可遇突然拉住我的手：“小心。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已经不止是历史了。”
我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轻轻回握："你也是。明天面对赵明时...”
“我知道怎么对付他。”可遇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商业世界是我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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