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按照可遇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名为老吴便利的小店。推门进去时,铃铛清脆作响,柜台后一个白发老人抬起头。
“买什么自己拿。”老人声音沙哑。
我直接走到柜台前:“您是吴经理吗?曾经在中心商场工作的?”
老人的眼神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谁?”
我拿出自己的项目工作证:“我是安杨集团文化商场的顾问,想请教一些关于老商场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老人转身就要走。
“2010年10月12日,”我迅速说,“天花板坍塌事故。我朋友是遇难者之一。”
老人僵住了。他慢慢转回身,仔细打量我:“你是..何女士的朋友?”
我脸不红心不跳:“您记得?”
老人叹了口气,示意我跟他到里屋。狭小的房间里堆满货物,老人倒了两杯茶,手微微发抖。
“那天...不是意外。”他开门见山,“事后调查说是建筑材料不合格,但我知道那些梁柱刚经过加固。”
我握紧了茶杯:“您是说...人为的?”
老人点点头:“更奇怪的是,事故只发生在那个区域,而且正好在监控系统例行维护的时候。”他压低声音,“何女士那天来找过我,说发现商场有奇怪的东西,约好下午三点详谈。两点五十分,天花板塌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她发现了保险柜?”
老人惊讶地看着他:“你们找到了?”随即恍然大悟,“所以安杨要改造老商场...我就知道那东西迟早会被发现。”
“吴经理,您知道是谁...”
“没有证据。”老人摇头,"但事故后三天,新诚的周副总就出国了,再没回来。而负责工程验收的质检员...车祸死了。”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发现了艺术品盗窃案的证据而被灭口。
离开便利店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可遇发来的简短信息:“紧急。回公司。赵明有动作。”
安杨集团总部,可遇的办公室气氛凝重。她关上百叶窗,确认门锁好后,才转向我:“赵明向董事会提出暂停项目,理由是发现潜在法律风险。”
我把从吴经理那里得知的情况告诉她。随着每一个细节的揭露,可遇的脸色越发苍白。
“这比我担心的还要严重。”她揉着太阳穴,“赵明不仅知道保险柜,他可能直接参与了掩盖。”
“我们得报警了。”我坚持道。
可遇沉默良久,最终点头:“但不是普通的报警。我在检察院有朋友,专门负责经济犯罪和艺术品走私。我们需要秘密见他,提供所有证据。”
她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城市景观:“我父亲...他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建材公司破产前,审计发现大笔资金去向不明,他坚持说是被新诚集团陷害,但没人相信。”她转身面对宋祁,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也许现在我能证明他的清白。”
我走到她身边:”我们一起。”
可遇的手抓住的掌心微微颤抖,但声音很坚定:“嗯,一起。”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两人迅速分开。可遇整理了一下表情:“请进。”
秘书推门而入:“可总,赵总监要求明天见您,说有关保险柜的事...”
可遇和宋祁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告诉他我明天早上去他办公室。"可遇镇定地说。
等秘书离开,可遇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林检察官?是我,可遇。关于那个国际艺术品盗窃案,我有新线索...对,今天下班后,老地方。”
她挂断电话,看向我还是:“今晚七点,湖滨茶楼。在那之前,我们需要把画作和证据安全转移。”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他们正站在一场风暴的中心。二十年前的谋杀与盗窃,如今正将他们卷入漩涡。而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彼此。
湖滨茶楼的包厢里,我不安地转动着茶杯。窗外夕阳将湖面染成血色,衬得包厢内的灯光愈发惨白。可遇坐在我对面,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表。
“林检应该到了。”可遇第七次看表后低声说,“他从不迟到。”
我望向窗外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一种被监视的异样感爬上脊背。
“你觉得赵明会派人跟踪我们吗?”
“几乎肯定。”可遇的指甲在茶杯上留下一道浅痕,“但他不敢对检察官下手。”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同时绷直了身体。进来的却不是预期的林检察官,而是一个穿服务生制服的年轻人。
“有位先生让我转交这个。”服务生放下一部手机就匆匆离开了。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可遇迟疑地按下免提:“喂?”
“可总。”赵明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虚伪的亲切,“真遗憾你们选了这条路。”
我和可遇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赵总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遇声音镇定,但指节已经泛白。
“别装了。”赵明轻笑,“你们约了林检察官,想告发我?可惜...”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林检临时有事不能赴约了。”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可遇的脸色煞白:“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专业人士处理专业问题。”赵明的声音突然变冷,“现在,把画和证据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遇突然抓起手机:“你想要证据?来我办公室拿。”说完直接挂断,然后迅速关机。
“你疯了?”我瞪大眼睛,“他在威胁我们!”
“不,他在害怕。”可遇的眼睛亮得惊人,“如果他真有把握,根本不会联系我们。他知道我们手上有能定他罪的证据。”
我刚想反驳,茶楼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可遇反应极快,一把拉起我:“后门!”
他们冲进厨房时,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从前门进来。厨师们惊讶地看着这对衣着光鲜的男女穿过热气腾腾的灶台,从后门冲进小巷。
“车在对面停车场!”可遇边跑边喊,高跟鞋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追出后门。其中一人对着耳麦说了什么,巷子尽头立刻又出现两个身影。
“分头走!”可遇突然塞给为一个U盘,“这里面的资料备份在我邮箱也有。去我家,地下室有个暗格,密码是我父亲生日,0503。”
“不行!”我抓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可遇挣开我的手:“他们主要目标是我,你还有机会。”说完突然拐进一条岔路。
我犹豫了一秒,决定赌一把。我继续向前跑,在拐角处猛地停下,捡起一根废弃的铁管,然后转身往回走。
可遇被四个男人围在巷子中间,背靠砖墙,手里拿着当武器的金属保温杯。看到我回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恼怒。
“我说了让你走!”她喊道。
我没回答,举起铁管冲向最近的黑衣人。那人显然没预料到反击,仓促闪避还是被砸中肩膀,发出一声痛呼。
“跑!”宋祁抓住可遇的手,拖着她冲向巷子另一端。
他们拐过几个弯,钻进一家热闹的超市,又从员工通道溜出,最终在一条小街上拦到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我刚要开口,可遇捏了捏他的手:“老城区,平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