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夜色。暴风雨即将来临,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孤军奋战。
省报大楼十七层的会议室里,我的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窗外阴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可遇站在窗边,手机紧贴耳朵,表情凝重。
“确认都收到了?”她对着电话说,然后点头,“好,三小时后准时发布。”
挂断电话,她转向为:“所有材料已经发给七家主流媒体,包括国家电视台。赵明不可能全部拦截。”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还有件事我们没做。”
可遇挑眉看我。
“商场。”我说,“我们应该在那里召开记者会。就在西墙前,那个发现艺术品的地方。”
可遇的眼睛亮了起来:“戏剧性的现场效果...让记者亲眼看到犯罪现场。”她嘴角微微上扬,“你很擅长这个,作家先生。”
“商业嘛。”宋祁模仿她常说的语气,“创造难忘的体验。”
可遇轻笑,但很快又严肃起来:“风险很大。赵明的人可能还在那里。”
“所以我们不提前通知地点。”我已经拿出手机搜索,“等记者都到齐了,再群发具体位置。就算赵明知道了,也来不及阻止。”
可遇思考片刻,点头同意。她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调出联系人列表,开始安排。我则联系了吴经理,请他帮忙确保商场今天对外关闭,但保留几个出入口。
两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我检查了三次备份的证据:胶卷扫描件、何女士笔记的照片、可遇父亲的日记,以及他们整理的完整时间线。所有材料都存在多个U盘和云端。
“最后一件事。"可遇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你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银色钢笔,笔身上刻着两个字:“真相”
“我父亲收集钢笔。”可遇轻声解释,“这支是他最喜欢的。我想...他会希望你用它写下这个故事。”
我喉咙发紧,小心地拿起钢笔。它比他想象中更沉,带着岁月的分量。
“谢谢。”我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但希望眼神能传达更多。
可遇似乎理解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我的衣领,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两人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分别。
“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
我们选择分开前往商场,降低被一网打尽的风险。我坐吴经理安排的车,可遇则开自己的车但换了牌照。约定在商场后门的安全屋集合。
出租车里,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宋先生。”赵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比往常更加阴沉,“你犯了个大错。”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赵总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赵明的声音突然拔高,“你以为那些小记者能帮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至于你和可遇...”
“我们怎么了?”我强迫自己冷静。
“最后一次机会。”赵明压低声音,“把证据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笔钱离开这个城市。否则...”
“否则什么?”我挑衅道,“再制造一起意外?像二十年前对可遇父亲做的那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什么也证明不了。”赵明最终说,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平静,“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我参与了那件事。”
“我们有你签名的文件。”我撒谎道,想试探赵明的反应。
“不可能!”赵明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我是说...那些都是伪造的。”
我笑了:“我们记者会见,赵总监。希望你准时参加。”
挂断电话,我立刻通知了可遇这个情况。她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冷静:“正好。让他慌,慌中出错。”
商场后门,吴经理亲自等着他们。老人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但眼神坚定。
“都安排好了。”他低声说,“记者们半小时后到。”
可遇点点头:“安保呢?”
“我找了些可靠的老员工。”吴经理说,“但你们要快。赵明不是好惹的。”
我们迅速布置现场。西墙前的区域被清理出来,摆放了简易讲台和几张椅子。投影仪对准一面白墙,准备展示证据。我特意将何女士的那枚发卡放在讲台显眼位置。
第一批记者到达时,天空开始下雨。我和可遇站在后台,通过监控看着大厅逐渐被记者填满。各大媒体的标志在摄像机上一一闪现,甚至包括两家国际媒体。
“比预期的多。”可遇低声说。
我点头:“艺术品盗窃案有国际关注度。”
等待了二十分钟,确认大部分受邀媒体都到场后,才从侧门走上讲台。闪光灯立刻如暴雨般亮起,记者们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
可遇举起手示意安静:“各位媒体朋友,感谢你们在这么短时间内赶来。今天我们要揭露的是一个横跨二十年的犯罪网络,涉及艺术品盗窃、洗钱,以及...”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我,“谋杀。”
我接过话筒:"2010年10月12日,中心商场发生坍塌事故,造成五人死亡,其中包括我的朋友何芸。官方调查认定是建筑质量问题,但真相远非如此。”
我按下遥控器,投影仪显示出何芸笔记的照片和胶卷内容。记者们疯狂记录,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可遇接着展示了她父亲的日记和财务证据:“新诚集团利用商场墙体隐藏被盗艺术品,通过建材公司洗钱。我父亲可立和何女士发现了这一阴谋,约定一起举报,但在行动前相继遇害。”
我指向西墙:“就在这个位置,我们一周前发现了被隐藏二十年的十二幅名画,全部是2009年欧洲斯特拉斯堡博物馆失窃的珍品。”
现场一片哗然。一位外国记者高声提问:“有证据表明谁策划了盗窃吗?”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被猛地推开。赵明带着四个保安冲了进来,脸色铁青:“这是诽谤!毫无根据的指控!”
闪光灯立刻转向他。可遇冷静地按下另一个按钮,投影切换到一张照片:年轻的赵明与周副总站在画作前的合影,旁边是赵明亲笔签名的货物清单。
“这份清单上的笔迹已经经过专家鉴定。”可遇的声音清晰而有力,“还有录音证据证明你参与了谋杀掩盖。”
这最后一点是虚张声势,但效果立竿见影。赵明的表情从愤怒变成惊恐:“什么录音?不可能...”
他的反应等于间接承认了。记者们立刻围上去,问题如潮水般涌来。赵明慌乱地后退,对保安吼道:“拦住他们!没收所有设备!”
但为时已晚。所有证据已经通过直播传遍全国。更关键的是,会议室后门走进了几位穿制服的人。
“赵明先生。”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我们是省公安厅特别调查组。你因涉嫌艺术品盗窃、洗钱和谋杀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
当手铐扣上赵明手腕时,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你们以为赢了?周先生的人不会放过你们!”
“周副总三年前就死在马来西亚了。”可遇平静地说,“心脏病发作。看来他没告诉你?”
赵明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在被带走前,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怨毒让我不寒而栗。
记者会持续了两小时。我和可遇详细回答了所有问题,展示了每一份证据。最后,我拿起那枚发卡:"这是何芸留下的唯一遗物。二十年后,它指引我们找到了真相。希望今天的曝光能给所有受害者家属带来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