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厨房总是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凯莉端着空盘子从餐厅出来时，正撞见帕洛斯把一盘刚烤好的烤肉端给佩利。金发海盗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嚷嚷着“还要再来十盘”，被帕洛斯笑着敲了敲脑袋：“吃那么多，小心等下出任务跑不动。”
“出任务？”凯莉停下脚步，手里的元力石微微发烫——自从上次净化事件后，这石头似乎对“任务”“收藏家”这类词格外敏感。
帕洛斯转头冲她笑了笑，银白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是啊，卡米尔定位到‘收藏家’的一个仓库，据说藏着不少关于元力晶体实验的资料。雷狮老大说，或许能找到你爷爷的线索。”
凯莉的心猛地一跳。她走到料理台前，看着帕洛斯熟练地给烤肉刷酱料，忽然想起安莉洁说的话——这个总是笑眯眯的海盗，元力波动里藏着很多层影子，像被折叠了无数次的纸。
“帕洛斯，”她状似随意地开口，“你认识我爷爷吗？”
帕洛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甚至还往佩利嘴里塞了块肉：“听过一些。当年在星际海盗圈里，你爷爷可是个传奇人物——明明能靠元力石技术赚翻，却偏要研究什么‘纯净净化’，最后还跟‘收藏家’闹翻了，挺可惜的。”
“他和雷狮……”
“老大那时候还小呢。”佩利突然插嘴，嘴里的肉差点喷出来，“但我记得！当年老大跟‘收藏家’抢过一批晶体，说是要给一个姓凯的老头交‘保护费’！结果那批晶体被掉包了，老大气得差点把对方基地炸了！”
凯莉愣住了。姓凯的老头？难道是爷爷？
帕洛斯轻轻拍了拍佩利的背，笑着打圆场：“小孩子记性差，记错了也说不定。”他转向凯莉，眼神里带着点深意，“不过说起来，我这里倒有样东西，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从料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残页，边缘已经磨损发黑，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几行公式，旁边还画着一个简易的元力石结构图——和凯莉手里那块石头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这是……”凯莉的指尖有些颤抖。
“上次在废弃工厂捡到的，夹在一堆废报纸里。”帕洛斯把残页递给她，“看字迹，像是你爷爷的。”
凯莉接过残页，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公式。爷爷的笔记她从小看到大，这笔迹绝不会错。残页上的内容断断续续，似乎是实验记录的一部分，其中一行字被反复圈画——“纯净元力需以‘羁绊’为引，方能突破临界值，然羁绊越深，反噬越烈……”
“羁绊？”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上次和雷狮掌心相贴时，两股元力交融的瞬间——那时的净化效率，确实比她独自净化时快了数倍。
就在这时，雷狮和卡米尔走进了厨房。雷狮手里拿着一份全息地图，紫色的眼睛扫过众人：“准备好了？十分钟后出发。”他的目光在凯莉手里的残页上停顿了半秒，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凯莉立刻把残页折好放进兜里，抬头看向他：“我也去。”
“不行。”雷狮想也没想就拒绝，“仓库里说不定有陷阱，你……”
“我的元力石能感知危险。”凯莉举起石头，表面泛起淡淡的白光，“而且，这上面有爷爷的线索。”
雷狮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帕洛斯递来的眼色（大概是说“让她去或许有收获”），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跟上别掉队，死了别怪我。”
仓库藏在城市边缘的地下停车场深处。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卡米尔的元力导线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蓝光，像探路的蛇。安莉洁跟在卡米尔身后，冰蓝色的长发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冷光，碧绿色的眼睛不时扫过四周：“这里的元力残留很杂，像很多人来过又离开，带着不同的情绪。”
“有‘收藏家’的气息吗？”雷狮问。
“有，但很淡，更浓的是……”安莉洁顿了顿，指向仓库最深处的铁架，“那里有和你相似的元力波动，很旧，像被封存了很久。”
雷狮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示意卡米尔打开铁架的锁，金属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箱子——每个箱子上都贴着“收藏家”的标志，里面却不是晶体，而是一叠叠泛黄的文件。
凯莉的元力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她走到一个标着“实验体记录”的箱子前，翻开最上面的文件，瞳孔骤然收缩——照片上的人穿着白色实验服，头发花白，正是她的爷爷！而照片下方的日期，恰好在爷爷“失踪”的前一周。
“找到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飞快地翻动文件，“这里有爷爷的实验记录！他在研究……”
话没说完，文件突然冒出黑烟，纸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凯莉惊呼一声，想去抢救，却被雷狮一把拉住。
“是自毁程序。”雷狮的脸色很难看，紫色的眼睛盯着那些化为灰烬的文件，“‘收藏家’早就料到会有人来。”
仓库里的箱子接二连三地开始冒烟。卡米尔当机立断：“大哥，撤！”
众人快步往出口跑，凯莉却在经过一个角落时，被元力石的异动拽住了脚步。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石头的震动正是来自于此。她弯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半张纸条。
照片上是年轻的雷狮和一个白发老人，两人站在一艘飞船前，少年脸上还没有现在的戾气，笑得张扬又灿烂——老人正是爷爷。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晶体核心在‘星轨之眼’，告诉雷狮，当年的事不是他的错，让他……”
后面的字被烧得模糊不清。
“凯莉！快走！”雷狮的吼声从出口传来。
凯莉把照片和纸条塞进兜里，转身跟着众人冲出仓库。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热浪几乎要燎到她的头发。雷狮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碎石，紫色的元力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屏障。
回到羚角号时，凯莉还在反复看着那张照片。年轻的雷狮比现在矮一些，却已经能看出桀骜的轮廓，他搭在爷爷肩膀上的手，带着毫不设防的亲昵。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她抬头看向雷狮，声音很轻。
雷狮靠在舱壁上，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紫色的眼睛望着窗外掠过的云层，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爷爷救过我。”
“在你和‘收藏家’抢晶体的时候？”
“不止。”雷狮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爸妈当年也是因为‘收藏家’的实验死的，是你爷爷把我和卡米尔从火场里拉出来的。他说，我们身上有‘干净的元力’，不该被污浊吞噬。”
凯莉愣住了。这就是安莉洁说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是指对亲人的亏欠，还是对爷爷的愧疚？
“那批被掉包的晶体，”她想起佩利的话，“其实是爷爷故意换的，对吗？他怕你为了保护他，和‘收藏家’硬碰硬。”
雷狮没说话，只是把烟扔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仓库的火光在远处熄灭，像一个未完成的句号。凯莉把照片放进元力石的盒子里，忽然明白残页上“羁绊”的意思——爷爷的净化实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而那些被掩埋的真相，就像此刻飞船外的星光，虽然只露出一角，却已足够照亮前路。
帕洛斯在驾驶舱里看着监控屏幕上相视而坐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佩利凑过来，指着屏幕里的雷狮：“帕洛斯，老大今天好温柔啊，像吃了十斤糖！”
“大概是找到了比糖更甜的东西吧。”帕洛斯笑着关掉屏幕，眼底的光影却深了几分——比如，一个值得用尽全力去守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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