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角号在星海中平稳航行了三天。
没有主教的追兵，没有诡异的实验体，连宇宙风暴都格外仁慈地绕道而行。餐厅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佩利抱着烤全羊啃得满嘴流油，帕洛斯靠在桌边翻看着星图，偶尔抬眼吐槽两句“笨蛋又把油蹭到地毯上了”；卡米尔在调试武器，安莉洁坐在他身边，一边帮他递零件，一边往他嘴里塞柠檬糖；雷狮则和凯莉坐在窗边，看着她用元力石的白光在玻璃上画草莓，偶尔伸手抢走她手里的画笔，换来她气鼓鼓的瞪视。
“说起来，”凯莉放下画笔，黝黑的眼睛望着雷狮，“你还没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记忆里始终缺着这一块，像拼图少了最关键的碎片。
雷狮挑眉，刚想开口，主控室突然传来卡米尔急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大哥，有艘飞船正在靠近，好像…是雷王星的皇家舰队……”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雷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冽。他站起身，大步走向主控室，声音低沉得像结了冰：“接通讯。”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艘银白色的战舰，舰身上的狮鹫徽章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刺眼的光。通讯接通的瞬间，一个穿着金色军装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他有着和雷狮相似的紫色眼眸，却带着全然不同的傲慢与刻板，嘴角的弧度像用尺子量过般精准而冰冷。
“雷狮。”男人开口，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别来无恙。”
“雷蜇。”雷狮的声音更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皇家舰队是闲得发慌，连海盗的闲事都要管了？”
雷蜇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扫过屏幕角落的卡米尔，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父亲和二姐让我来接你回去。你在外野够了，该回去了！”
“三皇子？”凯莉走到雷狮身边，黝黑的眼睛里满是困惑，“雷狮，你是皇子？”
雷狮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雷蜇，雷电元力在掌心悄然凝聚：“我早就不是什么皇子了。告诉雷伊，想让我回去，有本事让她亲自来绑。”
“雷狮！”雷蜇的脸色沉了下来，“雷伊是让你体面地回去，别逼我动手。”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卡米尔身上，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还有，别把那个私生子带上。父亲说，既然是私生子，就别在外头丢雷王星的脸！”
“你……！”卡米尔猛地抬头，蓝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红色的导线在他身后绷得笔直，像即将爆发的蛇。雷鸣——这个他早已摒弃的名字，此刻从雷蜇嘴里说出来，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最痛的地方。
“闭嘴。”雷狮的声音冷得像能冻结星辰，“雷蜇，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回去。卡米尔是我雷狮海盗团的人，跟雷王星没有半点关系。”
“海盗团？”雷蜇嗤笑一声，眼神扫过屏幕里的佩利和帕洛斯，最后落在凯莉身上，带着审视的打量，“就凭这些乌合之众？雷狮，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强硬，“我给你一个小时，要么自己登上战舰，要么我强行登船。后果，你清楚。”
通讯被强行切断，屏幕上只剩下雷王星战舰冰冷的剪影。主控室里一片死寂，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老大……！”佩利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手里还攥着啃了一半的羊骨，他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回去”两个字像警钟敲在他心上，“你不能回去！你走了，海盗团怎么办？！”他从小在厄流区长大，没有一个归属，如果不是当年遇见师父他估计早就死了。现在师父不在了，像雷蜇眼底的傲慢和厌恶，和当年抢他食物的贵族子弟一模一样。
“佩利。”帕洛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鎏金色的眼睛里带着警示，“别冲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雷王星的皇家舰队意味着什么——那是能轻易摧毁十艘羚角号的力量，硬碰硬无异于自杀。
雷狮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星图前，指尖划过雷王星的坐标，紫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想起十二岁那年，雷伊把遍体鳞伤的卡米尔丢给他，冷冷地说“既然你非要护着这个孽种，就自己带他滚，别忘了雷王星的规矩…！”；想起父亲失望的眼神，想起雷蜇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起那些围绕着“私生子”的污言秽语……那些记忆像带着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过去。
“大哥，”卡米尔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我们走。羚角号的引擎经过改装，他们追不上。”
“走？”雷狮回头，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惯有的桀骜，却多了几分决绝，“我们雷狮海盗团，啥时候需要靠逃来解决问题了？”
凯莉看着他眼底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他不是在犹豫回不回去，而是在想怎么让这些人彻底死心。她走到他身边，掌心的元力石泛起柔和的白光：“我跟你一起。”
雷狮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他看向佩利和帕洛斯，眼神里带着询问。
“老大去哪，我就去哪！”佩利立刻举起元力斧，斧刃上的红光熊熊燃烧，“厄流区出来的人，早就把海盗团当家了！谁想拆我们的家，先问问我的斧头同意不同意！”
帕洛斯耸耸肩，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虽然跟着你总没好事，但……”他话锋一转，鎏金色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欺负到我们头上，不还回去可不像我的风格。”
安莉洁走到卡米尔身边，冰蓝色的长发轻轻拂过他的手臂：“神明说，只要在一块，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雷狮看着眼前的五个人，心里那点因雷王星而起的阴霾瞬间散去。他举起雷神之锤，雷电元力在舰桥里炸开，像宣告战书的惊雷：“卡米尔，设定航线，往黑风谷走。”
“是，大哥！”卡米尔立刻操作起来，蓝眼睛里重新燃起斗志。黑风谷是宇宙中最混乱的星域，布满了陨石带和废弃空间站，皇家舰队的大型战舰根本无法展开，正好适合羚角号发挥灵活的优势。
雷蜇的战舰果然如预期般追了上来，激光束在星空中划出致命的红线，不断落在羚角号周围。卡米尔操控着飞船，像游鱼般在陨石带中穿梭，红色的导线时而弹出，缠住迎面而来的陨石，为飞船开辟出一条生路。
“佩利，左舷！”雷狮的声音在主控室里回荡，雷神之锤的元力透过舰桥发射出去，精准地击碎了一枚射向引擎的导弹。
佩利的元力斧挥出红光，劈开一块挡路的陨石，大吼道：“老大，他们的舰载机追上来了！”
“交给我。”帕洛斯的身影出现在武器控制台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羚角号的侧翼突然弹出数枚元力炸弹，精准地命中了追来的舰载机，“这种程度的小喽啰，还不够看。”
凯莉站在雷狮身边，掌心的元力石不断释放出白光，在舰身周围形成一层防护罩，抵消着激光束的攻击。她的黝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皇家战舰，忽然想起雷狮说过的话——“我们是海盗，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原来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早已刻在她的骨子里，哪怕记忆残缺，本能也不会说谎。
“安莉洁，能感知到他们的主炮冷却时间吗？”雷狮问道。
安莉洁闭上眼睛，碧绿色的元力在她周身流转：“还有三分钟！他们在调整角度，想炸毁我们的引擎！”
“卡米尔，准备跃迁！”雷狮的声音带着决断，“目标，黑风谷深处的废弃星港！”
“收到！”
羚角号突然一个急转弯，躲过致命的激光束，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瞬间消失在跃迁通道里。雷蜇的战舰因为体积过大，无法进入陨石密集的区域，只能眼睁睁看着羚角号的信号消失在屏幕上，气得狠狠砸碎了手边的控制台。
废弃星港里，羚角号平稳地停靠在泊位上。舱门打开，五个人走出来，看着周围布满铁锈的集装箱和闪烁的警示灯，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呼，总算甩掉了！”佩利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那些家伙真难缠！”
帕洛斯靠在集装箱上，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难缠的还在后面。雷蜇肯定会禀报雷伊，下次来的就不是一艘战舰了。”
雷狮走到星港的瞭望台前，望着外面翻滚的黑色星云，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沉思。他在想，雷伊可能不会善罢甘休，雷王星的阴影会像跗骨之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卡米尔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红色的围巾在风中轻轻飘动；安莉洁靠在他身边，冰蓝色的长发与星港的灯光交相辉映；帕洛斯拍了拍佩利的脑袋，换来对方不满的嘟囔；凯莉看着雷狮的侧脸，黝黑的眼睛里映着他的笑容，像盛满了星光。
废弃星港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个由羁绊和自由组成的海盗团。雷王星的阴影或许还未散去，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羚角号的引擎还在轰鸣，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航行的方向。
下一站去哪？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好像谁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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