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结束的震荡还没完全平息，刺耳的警报声就撕裂了驾驶舱的平静。红色的警示灯在金属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雷狮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厉色。
“左舷引擎外壳受损，能量泄漏30%。”卡米尔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翻飞，“那艘巡洋舰还在追，距离我们不到五千公里。”
凯莉扶着晃动的舱壁走到舷窗边，心脏随着飞船的颠簸一阵阵发紧。窗外，奥古斯都家族的巡洋舰像条阴魂不散的鲨鱼，漆黑的舰体上印着烫金的家族徽章，在星尘中泛着冰冷的光。它的主炮正在充能，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像只蓄势待发的毒眼。
“佩利，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雷狮的吼声在驾驶舱炸响，他一把扯开碍事的披风，黑色作战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因发力而绷紧的肌肉，“把他们的副炮打哑！”
“收！到！”佩利的咆哮声混着武器充能的嗡鸣传来，飞船猛地一震，凯莉踉跄着差点摔倒，被雷狮眼疾手快地拽进怀里。
“站不稳就别乱晃。”他的语气带着不耐烦，手臂却牢牢圈着她的腰，直到她抓稳旁边的扶手才松开。
凯莉的脸颊在他怀里蹭到粗粝的布料，闻到那股熟悉的硝烟味，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看着雷狮专注盯着光屏的侧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灯光下划出亮闪闪的线。
“我们往陨石带走。”雷狮突然开口，手指在星图上重重一点——那里是片被标记为“死亡区域”的灰色地带，无数大小不一的陨石在引力场中无序漂浮，像片永远不会平息的石涛，“卡米尔，计算最优航线。”
“大哥，那里太危险了，陨石带的引力场会干扰导航系统。”卡米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而且奥古斯都家的巡洋舰吨位比我们大，灵活性不够，他们未必敢追进来。”
“未必？”雷狮嗤笑一声，紫色的眼眸里闪过狡黠的光，“我就是要让他们敢。”他转头看向凯莉，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怕不怕玩点刺激的？”
凯莉还没来得及回答，飞船就猛地调转方向，像支离弦的箭冲向那片灰茫茫的陨石带。迎面而来的陨石在舷窗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最小的也有飞船的半个驾驶舱大，最大的像颗微型星球，表面布满狰狞的撞击坑。
“抓紧了！”雷狮的喊声刚落，飞船就以一个近乎直角的角度险险避开块迎面砸来的陨石。凯莉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死死攥着扶手的指节泛白，却在看到雷狮眼底跃动的兴奋时，突然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海盗的生活，惊险得像场永远不会落幕的过山车。
“小姐，您还好吗？”老骨头的轮椅被固定在角落，机械臂递过来一支镇定剂，“要不要先去休息舱待着？”
凯莉摇摇头，把镇定剂推了回去。她不想错过这场惊心动魄的逃亡，更不想错过雷狮在星海中穿梭时，那副仿佛天生属于这里的模样。
巡洋舰果然追进了陨石带。大概是被雷狮的挑衅激怒，它不顾引力场的干扰，笨拙地在陨石间穿行，主炮时不时发出刺眼的光束，却都被雷狮灵巧地避开，反而好几次差点击中漂浮的陨石。
“真是群可怜的蠢货啊…”帕洛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懒洋洋的嘲讽，“我已经在他们的尾翼上贴了追踪器，等出了陨石带，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海盗的惊喜…”
“不急。”雷狮操控着飞船钻进块巨大的陨石阴影里，暂时屏蔽了巡洋舰的雷达，“先陪他们玩会儿。卡米尔，分析陨石运动规律，找个能让他们‘迷路’的地方。”
凯莉看着光屏上不断刷新的数据，突然注意到有片由无数细小陨石组成的“星尘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飘来。那些碎石反射着星光，像片流动的银色瀑布，美丽得让人窒息，却也危险得致命——任何飞船进去，都会被瞬间绞成碎片。
“那里！”她指着星尘云的位置，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如果我们能绕到星尘云后面，他们肯定不敢跟进来！”
雷狮看了她一眼，紫色的眼眸里闪过赞许：“有点意思。卡米尔，计算绕行星尘云的航线。”
“可是大哥，星尘云边缘的引力乱流很危险……”
“别担心，执行命令就好！”雷狮打断他，手指在操控杆上轻轻一推，飞船像条灵活的鱼，贴着块陨石的边缘滑了出去，正好避开巡洋舰射来的激光束。那道光束击中陨石，炸开漫天碎石，反而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视线。
飞船在雷狮的操控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冲向星尘云。凯莉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看着那些细小的陨石在舷窗外呼啸而过，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
“抓紧扶手！”雷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猛地拉升飞船，险之又险地从两块高速碰撞的陨石间穿了过去。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彻船舱，凯莉吓得闭上了眼睛，却在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时，听到了雷狮低低的笑声。
她睁开眼，看到飞船已经绕到了星尘云背面，而那艘巡洋舰正停在星尘云边缘，显然在犹豫要不要跟进。
“他们不敢进来了。”卡米尔松了口气，光屏上的追踪信号停在原地，“星尘云的密度正在增加，他们再不走，就要被困在里面了。”
雷狮却没放松警惕，他操控着飞船在星尘云边缘盘旋，紫色的眼眸紧盯着光屏：“帕洛斯，把追踪器的信号增强，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里面打转。佩利，准备好我们的‘小礼物’。”
凯莉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反击计划，突然觉得这个桀骜的海盗头子，远比她想象中要细心。他的疯狂里藏着精密的算计，就像这片危险的陨石带，美丽与致命完美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巡洋舰突然调转方向，似乎准备撤离。但雷狮知道，这只是假象——奥古斯都家的人从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来了。”他冷笑一声，“他们想绕到星尘云另一头堵我们。卡米尔，按原计划，我们从陨石阴影里绕出去，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飞船像幽灵般滑出星尘云的掩护，正好出现在巡洋舰的侧后方。佩利立刻开火，精准地击中了巡洋舰的引擎。那艘庞大的战舰猛地一震，冒出滚滚黑烟，失去了动力的船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星尘云飘去。
“搞定！”佩利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别高兴太早。”雷狮操控着飞船迅速撤离，“他们的救援舰队应该快到了。卡米尔，设定新的跃迁坐标，去我们的秘密基地。”
飞船再次进入跃迁通道时，凯莉看着窗外渐渐缩小的巡洋舰，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贸易会的司仪台上，穿着沉重的礼服，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而现在，她却在海盗船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陨石带追逐战。
“在想什么？”雷狮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背，“吓傻了？”
凯莉摇摇头，接过水杯，看着里面晃动的水面：“我在想，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样子？”雷狮挑眉，在她身边坐下，身上的硝烟味混着淡淡的金属气息，“是说很危险，还是很有趣？”
“都有。”凯莉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但很自由。”
雷狮愣了一下，随即低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你有眼光。”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动作带着难得的轻柔，“以后会有更多‘有趣’的事等着你。”
凯莉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低下头，假装喝水掩饰自己的慌乱，却不小心呛到了。
“笨蛋。”雷狮拍着她的背，语气里的嫌弃藏不住一丝笑意，“喝个水都能呛到，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在那个笼子里活下来的。”
“我们家小姐本来就不擅长这些。”老骨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用机械臂擦拭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以前在府邸，喝水都是佣人递到手里才有的喝的…”
雷狮挑了挑眉，看着凯莉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逗弄这个前皇族小姐，是件很有趣的事。
跃迁结束时，飞船停在了一片废弃的空间站里。这里显然是雷狮海盗团的秘密基地，到处堆放着各种飞船零件，墙上贴着星图和通缉令——其中一张正是雷狮的，照片上的他比现在年轻些，眼神却同样桀骜。
“先在这里休整几天，等躲过风头再出发。”雷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脆响，“卡米尔，去修引擎。帕洛斯，处理追踪器。佩利，看好飞船。”
“是，老大！”佩利和帕洛斯人应道，“明白，大哥！”卡米尔也回应道，各自忙碌去了。
雷狮转头看向凯莉：“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凯莉跟着他穿过狭窄的通道，发现这里虽然简陋，却比那座华丽的府邸要温暖得多。通道两旁的墙壁上画着各种涂鸦，有海盗团的标志，有奇怪的外星生物，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自由高于一切”。
“这是佩利画的。”雷狮注意到她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无奈，“那家伙除了打架，就只会画这些鬼画符。”
凯莉却觉得那些涂鸦很可爱，比府邸里那些昂贵的油画要生动得多。
雷狮给她安排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却收拾得很干净。窗户外就是茫茫星海，几颗小行星在不远处缓缓转动，像天然的守护者。
“暂时先住在这里。”雷狮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缺什么就跟我说，别指望我会像伺候皇族那样伺候你。”
“我知道了。”凯莉点点头，看着窗外的星空，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
雷狮看着她安静的侧脸，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星光，像蕴藏着一片温柔的海。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只是丢下一句“有事叫我”，就转身离开了。
凯莉走到窗边，看着雷狮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她知道，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虽然未来依旧充满未知，或许还会有奥古斯都家族的追杀，有星际联盟的通缉，但只要身边有这个桀骜的海盗头子，有老骨头，有这群吵吵闹闹的海盗，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窗外的星风吹进来，带着陨石带的尘土气息，也带着自由的味道。凯莉伸出手，仿佛能触摸到那些遥远的星辰。
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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