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风比夜里柔和些,带着星尘的凉意,轻轻掠过安莉洁的发梢。卡米尔指尖触到绷带边缘时动作放得极轻,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新的纱布和药膏,指尖还残留着一点从医疗箱带出来的消毒水味。
“别动。”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红色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的蓝色眼眸专注地盯着那处伤口。安莉洁乖乖抬着手,看着卡米尔的手指灵巧地拆开旧绷带——那上面还沾着些干涸的血迹,是方才引开陌生人时被墙角的铁片划到的。
药膏触到皮肤时有点凉,安莉洁忍不住缩了缩指尖。卡米尔立刻停下动作,抬眼看向她:“弄疼你了?”
“没有。”安莉洁摇摇头,忽然笑了笑,“比我之前在圣山上摔的伤轻多啦。”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包得很轻,很舒服。”
卡米尔的耳根又红了些,低头加快了包扎的速度,最后用胶布轻轻固定好,才松开她的手:“别碰水,明天我再帮你换一次药。”
安莉洁捏了捏新的绷带,忽然歪头看向他:“卡米尔好像一直都在照顾大家……”她的目光很亮,像映着翠绿的星光,“佩利之前打翻过仓库的箱子,是你收拾的;帕洛斯的指南针坏了,也是你偷偷修好的。”
卡米尔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拉了拉围巾:“这是该做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大哥要管船上的大事,这些小事我来处理就好。”
安莉洁没再追问,只是抬头望向远处的星空,双手轻轻合十,低声呢喃起来。卡米尔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一起望着夜空——风把她的祈祷声吹得很轻,隐约能听到“神明”“平安”“顺利”之类的字眼。
卡米尔看着她,突然想起自家大哥之前被选举成为施法者时候说的话。他将一颗柠檬糖递到安莉洁面前,少女接过糖后,他才安静地离开。
自从那几个入侵者的下场传遍之后,“羚角号”周围的地方都变得太平,连一点风吹草动都小心翼翼。上次外来施法者的突然闯入,凯莉变回“人型”的次数就少了很多,有时候雷狮几人外出,她都和安莉洁待在一起。
有一天在休息舱,“凯莉…”安莉洁没忍住看向旁边的黑猫,问道,“你最近怎么都不变回人型了?”黑猫只是眯了眯眼,没有回答。可安莉洁却点出了她的内心:“你还在害怕其他施法者吗?”黑猫猛地睁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又读我心?”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听见的…”
凯莉叹了口气,“嗯,算是吧…”,它趴在桌子上,“毕竟我之前在雾林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样,方便躲避、逃跑…”说着说着凯莉已经变回了“人型”,她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门外有人敲门,是雷狮。安莉洁走过去看门,雷狮给了她一个眼神,安莉洁马上会意,她离开休息舱,上到甲板去了。少年走到凯莉旁边,伸手轻轻搂住她,“在想什么呢?”
“那些外来的施法者…”她顿了顿,“我们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少年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别把自己贬这么低好不好?就他们那样的,还没那个本事威胁我。”凯莉转过头,撞进他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面带着些漫不经心,“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放松的?”
雷狮微微仰头想了想,却狡黠地说道:“你猜…”
上次外来施法者入侵事件后,“羚角号”在雾林沿岸的航行变得愈发谨慎。雷狮站在甲板中央,紫色的眼眸望向远处被雾气笼罩的森林,眉头微蹙。他白色的头巾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手里把玩着那把巨大的锤子,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
“大哥,侦查报告出来了。”卡米尔的声音响起,他戴着红围巾,头上的绿黑色帽子压得很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和雷狮相似的眼睛里透着冷静的分析,“最近有不少施法者在雾林附近活动,目标似乎……是‘羚角号’的两位受术者。”
雷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玩味的笑:“哦?看来那群家伙是闻到味儿了。也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他早就怀疑施法者联盟选举施法者的目的不单纯,之前只听说他们把受术者当宠物、玩物甚至实验品。不过,以现在看来,这背后的水恐怕深得很。凯莉和安莉洁这两个受术者在“羚角号”上,明着是威胁,但目前的情况,反倒成了引蛇出洞的诱饵。
“大哥,凯莉和安莉洁那边……”卡米尔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休息舱的方向。
雷狮摆摆手:“没事,就他们的本事,还没那个胆子。倒是你,最近跟冰丫头走得挺近?”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卡米尔的耳根微微泛红,别过头去:“只是……安莉洁她圣女的身份比较特殊,我想多了解一些圣女受术者的情况,方便大哥的调查。”
雷狮笑了笑,没再追问。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在意那个总是能看穿别人心思的蓝发女孩。因为他从来都是这样,不擅长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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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休息舱里,凯莉正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雾林发呆。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少了平时的警惕,多了几分安静。自从上次被施法者追杀后,她就很少变回人型,大部分时间都以黑猫的模样待着,仿佛这样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凯莉,你又在想什么?”安莉洁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她的手还有些虚弱,那是上次为了引开敌人留下的伤。
凯莉转过头,变回了人型,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雾林怪怪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安莉洁,你说雷狮他们到底在查什么啊?感觉他们有好多事情瞒着我们。”
安莉洁眨了眨眼睛,诚实地说:“我听到了一些……关于施法者联盟的事,他们好像在做很不好的实验。雷狮应该是想阻止他们。”
凯莉皱了皱眉:“实验?那我们……”
“别怕,”安莉洁握住凯莉的手,“神明说过,一切都会好的…”凯莉轻笑一声,“你倒是看得挺开的呢!话说,你的神明都和你说了什么?”安莉洁沉默了几秒,说道:“神明说,我们这些人,已经陷入漩涡…也是悬在同一根线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说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吗?”
安莉洁摇头表示不知道,凯莉也不再逼问她,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凯莉,我去甲板上了”
“嗯…知道了,你去吧,不用和我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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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要的联盟报告单我盗出来了…”帕洛斯坐在座位上伸了伸懒腰,语气里带着散漫,“知道了…”雷狮没看过去,目光停留在卡米尔刚刚给他的施法者联盟侦查报告,淡淡开口,“佩利呢?”
“我叫他去整理仓库了…”卡米尔的手正敲击着电子键盘,“这会儿估计差不多了,他等会儿应该会喊饿的,帕洛斯…”帕洛斯扭头看向他,卡米尔开口,“去厨房给他烤点肉吧,多烤点……”
“噢……”帕洛斯站起身,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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