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十二月一日,大雪
——不是所有的初见都光鲜亮丽,不是所有人都甘愿被埋藏在黑暗底下。
记得,也是在那天,对,在漫雪飞舞的寂色里,我冷得差点要冻死,只能蜷缩在那家花店外面的墙角处挨饿受冻。
不知道待了多久,我渐渐地看着拥入花店的人越来越多,店内洋溢着的温馨怡人气氛无不刺激着我的内心,我相信爸爸不会来找我了,甚至敢肯定他会不要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却止不住的流,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
想起我被爸爸骂咧咧地赶走前,他决绝地说给妈妈听的一句话,他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比不过阿夕的一根手指头!”
像是一根锥子紧紧地烙在我心口,怎么也除不走,却成了我永远的心刺。
阿夕……我记住了这个名字,虽然我不知道姓氏,但总有一天,它会和真相一同浮出水面。
正是因为这个名字,才致使我最亲的人被赶出家门。
我躲在暗处里,不敢吱一声,肚子咕咕叫时,只能逼着自己从地上拾起几把雪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冰冰凉凉的,沁人口喉。
漆黑的夜里,街上的店铺早已熄了灯,只有那家花店的玻璃窗还透着一片橘黄色的温暖。
很快,连那片光也暗了下去,店主打烊了。锁门声落下,紧接着,一束光柱刺破了黑暗,闪烁了几下。 空空的巷子里靠进来一个人……
夜太黑,看不清人脸,直到这人慢慢走进,一道清甜的声音环绕于我的耳畔:“哥哥,你不回家吗?”
我笃定她见证了我的狼狈相。
她一手举着手电筒,暖黄色的光斜斜的被打在地面上,连成一片,逐渐勾勒出她的影子。
我只顾着低头不去看她,也不准备搭话,那梗缩在喉间的呜咽声最后还是还是不争气地发了出来。
星星点点的光点来回在我脸上扫视着,迎上视线的却是女孩暖融融的笑容,浅笑嫣然,仿佛要融化掉积压在我世界里的冰雪碎块。
月色皎洁,光影相汇,拳头大小的手指在我面前轻轻晃了晃,越过单薄的光线,清晰可见的是趁我不注意突然变出的一朵鲜妍艳丽的白玫瑰,花瓣中央隐约带有些许露水。
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比白玫瑰还要耀眼。
“好漂亮的哥哥啊,眼角还有雨滴样的泪痣呢,”她的手夹着带刺的花柄,“不要不开心了,哥哥你赶紧回家吧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着急……喏,这个花送给你,听说漂亮的花会让人开心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一把将白玫瑰塞到我的怀里。
接着,空荡荡的巷子里传出一道女声:“眠眠,哪里去了?花买好了,我们回家了!”
女孩愣了愣,对我做了个告别的手势,转身向身后跑去,留给我的只有瘦小的身影还有那朵玫瑰花。
之后的声音我再也听不清,连忙探起身来朝前望了几望,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出了幻觉,那个大人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竟像极了我的妈妈姜婉。
只是我也记住了她的名字——一个会出现在我人生轨迹的重要的名字——她叫眠眠。(摘自温时与七岁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