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局旧址的铁门在晨雾中泛着青灰。
林微夏的指尖刚触到门环，沈砚舟的量尺已经抵住她手腕："别动，门环上有机关。"鎏金尺面反射的光斑游过铜锈，照亮七个几乎不可见的凹点。
"七巧榫的变体。"他单手解开西装扣，内衬露出的云纹在阴雨天格外清晰，"每个凹点对应一种死局。"
林微夏从发髻抽出一根银针，针尾缠着的茜色丝线让沈砚舟瞳孔微缩——那是他唯一能明确辨识的颜色。针尖探入第三个凹点时，铁门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
"你怎么知道选第三个？"
"祖母的针黹盒。"她侧身挤进门缝，"七重锁要用第七根针开。"
沈砚舟突然抓住她肩膀。一道银光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砖墙——是根近十厘米长的绣花针，针鼻上穿着半截烧焦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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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大厅中央，七层纱绢组成的绣屏在穿堂风中微微颤动。
林微夏的呼吸凝滞了。最外层纱绢上，用"松针绣"勾勒的山水轮廓，正是老城区的地形图。而第七层若隐若现的金色纹样，赫然是沈家老宅的平面图。
"七重纬绣。"她戴好顶针，"每揭开一层都需要特定的针法，错一步就会——"
"触发自毁装置。"沈砚舟指向绣屏底座，那里有七根极细的铜管，"看见了吗？管口残留的火药。"
他突然摘下领带夹递来："用这个。你左手腕的疤痕，是不是呈22度角倾斜？"
林微夏猛地抬头。晨光中，沈砚舟的眼睛像蒙着雾的琉璃，倒映着她惊愕的脸。他竟记得那道疤痕的精确角度。
"色弱者的优势。"他指尖虚划过绣屏，"我能看到经纬线不同的灰度。第七层右下角有处22度的断裂，和你腕上疤痕完全吻合。"
纱绢被掀开的瞬间，林微夏闻到了熟悉的沉香味——和祖母针线盒里的一模一样。第六层绢面上，并排贴着两份民国婚书。
左边那份的新娘签名是"林鹤芝"，而右边那份......是日文。
"千鹤子？"林微夏的顶针撞上铜座，"沈家当年娶的是日本商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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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遗憾，你们找到了错误答案。"
沈曼青的高跟鞋声在大厅回荡。她身后跟着个穿机能风外套的年轻男人，胸前别着枚电子绣花针徽章。
"季淮，智能刺绣机创始人。"男人向林微夏伸出手，腕间智能手表显示着绣屏的3D建模图，"久仰'金缕固浆法'大名。"
林微夏没接那只手。她认得这种建模精度——只有拆解过《林氏绣谱》的人才能获取如此精确的数据。
沈砚舟的量尺横在两人之间："监控里偷绣谱的是你。"
"这叫技术共享。"季淮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林小姐，您祖母1943年设计的'经纬定位法'，能让现代AI刺绣效率提升47%。"
他突然按下手表按键。绣屏第三层纱绢突然自燃，火舌瞬间吞没了那张日文婚书。林微夏扑上去时，季淮的声音穿透浓烟：
"沈总监没告诉你？当年烧毁绣坊的可不是普通火灾——"
沈砚舟的西装外套裹住她头部。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林微夏看见他量尺尖端挑起了燃烧的纱绢，火焰映亮绢角隐藏的标记：一个被圆圈住的"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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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染坊的玳瑁猫把林微夏舔醒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染缸旁的长椅上，腕间敷着混了茜草的膏药。沈砚舟的西装马甲挂在晾绸架上，内衬口袋露出半截烧焦的戏服残片。
"醒了？"沈砚舟的声音从铜锅后传来，"婚书上的千鹤子，是我祖父的续弦。"
林微夏扯下膏药。疤痕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蓝——是季淮手表发出的激光留下的灼痕。
"1943年那场火..."她盯着沈砚舟量尺上的焦痕，"是你们沈家放的？"
"是灭火。"他忽然解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露出相似的疤痕，"林家绣坊地下是抗日情报站，起火时我祖父正在转移资料。"
玳瑁猫突然叼来块残片。林微夏对着阳光细看，呼吸骤然急促——烧焦的戏服内衬上，用隐形墨水写着上海十几处建筑坐标，其中三个被打了红叉。
正是沈氏集团最近要拆迁的三个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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