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雪锁

非遗博览会的LED屏闪烁着"智能刺绣时代"的标语。

林微夏站在自家展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疤痕。对面季淮的展区人头攒动，八台机械臂正在绣绷上复制各种传统针法。最中央的玻璃柜里，那幅用AI复原的"风雪锁"绣品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最后三针。"沈砚舟压低声音。他的左眼现在完全蒙上了灰翳，右眼虹膜颜色也变得极浅，像结了霜的玻璃，"右下角梅枝分叉处。"

林微夏眯起眼睛。机械臂正在绣的第七重花瓣，正是"风雪锁"最精妙的转折处——需要用三种不同捻度的丝线同时穿过一枚针眼。当机械臂完成倒数第三针时，她突然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线结松了。"她朝沈砚舟耳语，"AI没算入蚕丝蛋白的湿度变形率。"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幅即将完成的绣品突然从梅枝处开始脱线。季淮猛地拍下紧急停止键，机械臂的针尖在绸缎上划出难看的裂痕。

"林小姐不妨指点下？"季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金丝眼镜链叮当作响。他身后跟着位穿和服的老者，右手小指戴着熟悉的鹤形银戒。

沈砚舟的量尺突然横在林微夏身前："伊藤教授，"他的日语发音很冷，"1947年被吊销文物鉴定执照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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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夏的现场演示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选了最普通的绣绷，穿线时故意将茜红色丝线举高——全场只有视觉退化的沈砚舟能看清这个动作。当针尖刺入素缎的瞬间，博览会突然断电，只有季淮展区的备用电源还亮着。

"请继续。"季淮将强光灯对准她的绣绷，"让大家看看传统手艺的...局限性？"

强光下，林微夏腕间的疤痕泛着诡异青光。她突然将绣绷倾斜15度，针尾在缎面上投下的阴影恰好组成一把小锁形状。第七针穿过时，整个绣绷发出琴弦般的嗡鸣，绷架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真正的风雪锁。"她举起绣绷。冰晶在室温下迅速汽化，缎面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建筑结构图，"温度低于5度才会显影的蚕丝蛋白记忆效应。"

人群突然骚动。沈砚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季淮的展台，他的量尺正指着AI刺绣机的核心部件——那里刻着个微型菊花纹章。

"日本军需品标记。"沈砚舟的声音像淬了冰，"这批伺服电机产自1945年满洲里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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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最先从纺织机械展区冒出来。

林微夏在混乱中被挤到墙角，腕间疤痕灼痛得像被烙铁烫过。透过越来越厚的烟雾，她看见沈砚舟灰蒙的右眼正精准地锁定每个出口，像能在混沌中看见常人看不见的路径。

"西南角。"他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将领带解下蒙住她眼睛，"跟着我的量尺走。"

黑暗中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她闻出烟雾里混着檀香——和绣坊老地窖的味道一样；听见沈砚舟的呼吸在右前方两米处突然变重；摸到墙上有个22度倾斜的凹痕，和她腕间疤痕完全吻合。

"蹲下！"沈砚舟突然压着她俯身。一根燃烧的横梁砸在刚才的位置，火星溅到他西装袖口。在织物焦糊味中，林微夏看见他右手指缝间露出图纸一角——是刚才显影的建筑图。

季淮的声音穿透浓烟："把图纸交出来！"他手里举着的不是激光笔，而是支老式南部十四年式手枪。

沈砚舟转身护住林微夏的瞬间，枪声与消防喷淋系统的启动声同时响起。冷水冲淋下，林微夏腕间的疤痕突然浮现出蓝色荧光——是中药染坊的夜光藻成分被激活了。

"看地面！"她拽住沈砚舟。水流将两人疤痕上沾着的药剂冲到一起，在地面组成完整的航海坐标，正是日军潜艇基地的精确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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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通道里的应急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林微夏用银针挑出沈砚舟肩头的子弹碎片，针尾的茜红色丝线染了血，在灰暗的光线中像跳动的火苗。沈砚舟突然抓住她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西装内袋——那里缝着块巴掌大的旧绣片。

"这是..."林微夏的指尖发抖。绣片上歪歪扭扭的梅花，是她七岁那年被火灾吓到后绣的第一件作品，本以为早已烧毁。

"祖父缝在遗物里的。"沈砚舟的呼吸喷在她耳际，"他临终前说，这上面有林家绣坊的..."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通道尽头，季淮正拽着那位和服老者钻进黑色轿车。老者回头刹那，林微夏看清了他的脸——与1943年影片里的千鹤子有七分相似。

手机突然震动。中药染坊的监控警报被触发，画面里戴鹤形银戒的人正在翻找染缸。最让林微夏血液凝固的是，那人精准避开了所有机关，就像...就像知道七十年前的布局一样。

"有内鬼。"沈砚舟捏碎了一支抗生素针剂，"能接触到你家祖传染方的人有几个？"

林微夏数到第三个名字时停住了。玳瑁猫、七位绣娘、还有...沈曼青上周刚聘请的日籍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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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细节解析

1. 针法密码：真正的"风雪锁"需要绣娘根据当日温湿度调整针距，AI无法感知的微妙变化成为传统工艺无法被复制的关键。

2. 视觉奇迹：沈砚舟退化的视觉神经对红外线异常敏感，使他在浓烟中能看见人体热辐射形成的轮廓，为后续潜艇基地探索埋下伏笔。

3. 化学追踪：林微夏疤痕上的夜光藻成分与沈砚舟伤口的中药成分发生反应，两人体液的融合意外完成祖母当年未尽的密码拼接。

4. 时空呼应：当前中药染坊盗窃手法与历史影片记录的细节完全一致，暗示存在跨越时空的技艺传承，为下章"双重间谍"身份揭露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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