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周六早上被阳光晃醒时，身边已经空了。鹅绒被还留着另一半的温热，她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片柔软——是朱志鑫昨晚怕她踢被子，特意压在她腰侧的毛毯。刚坐起身，楼下就飘来一股混合着黄油和蔓越莓的香气，不算浓郁，却勾得人胃里发空。
她套上朱志鑫的宽大衬衫，踩着拖鞋往楼梯口走。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刚探出头，就看见厨房里那个略显笨拙的身影。朱志鑫系着条明黄色的小熊围裙，耳朵部分还缀着毛茸茸的球，一看就是张极上次送的恶搞礼物——当时张极还笑说“只有朱总穿能穿出反差萌”，现在看来确实没说错。他正弯腰盯着烤箱，眉头皱得紧紧的，左手还捏着本翻得卷边的烘焙书，右手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像是在对比教程。
烤盘就放在旁边的料理台上，里面的曲奇长得五花八门：有的被压成了不规则的圆饼，边缘烤得焦黑；有的还维持着面团的形状，显然没烤熟；只有零星几块勉强看得出蔓越莓曲奇的样子，却歪歪扭扭得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动物。
“醒了？”朱志鑫听见动静回头，看见她穿着自己的衬衫，领口松松垮垮挂在肩上，耳尖瞬间红了大半。他赶紧把手里的书藏到身后，语气有点慌乱，“本来想做你喜欢的蔓越莓曲奇，查了教程说很简单，结果……好像失败了。”
江柠走过去，拿起一块边缘微焦但中间还算完整的曲奇，轻轻咬了一口。黄油的醇厚混着蔓越莓的酸甜在嘴里散开，甜度刚好，没有过分的甜腻。她嚼着曲奇笑出声，嘴角还沾了点饼干渣：“挺好的啊，比外面买的有心意多了，而且味道真的不错。”
朱志鑫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星。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满足的喟叹：“你喜欢就好。那下午带你去兑现承诺，上周说的那个地方。”
车子开出市区，沿着环城公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一片开阔的花田前。江柠推开车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连片的向日葵顺着缓坡铺开，金黄的花盘齐刷刷朝着太阳，风一吹，花田就像翻涌的金色海洋，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花香。
“你怎么知道这儿？”她快步跑下路基，蹲在花丛边轻轻摸了摸花瓣，指尖触到柔软的绒毛，眼里满是惊喜。阳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瞳孔染成了浅棕色，比花盘还要亮。
“查了很久。”朱志鑫在她身边蹲下，从背包里掏出台拍立得，外壳还贴着可爱的向日葵贴纸，“看攻略说这里的向日葵花期最长，而且人少，适合拍照。”他举着相机对准江柠，手指却在快门键上犹豫半天，显然不太熟练。
果然，第一张照片拍出来，江柠的脑袋占了大半个画面，身子被截得只剩一半，背景里的花田也歪歪扭扭。江柠看着照片笑弯了腰，伸手把相机抢过来：“还是我来给你拍吧，朱总这技术，能把向日葵拍成小雏菊。”
她后退两步，举着相机对准朱志鑫。他站在花田里，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在肩头洒下细碎的光斑。听见江柠喊“看这里”，他下意识地抬头，嘴角弯起个温柔的弧度，眼神落在她身上，比身后的向日葵还要耀眼。江柠按下快门，“咔哒”一声，将这一刻定格。
两人在花田里疯玩了一下午，一会儿追着蝴蝶跑，一会儿躺在花丛间的草地上看云。朱志鑫还学着网上的样子，给江柠编了个向日葵花环，虽然花瓣掉了好几片，歪歪扭扭地戴在她头上，却让她笑得格外开心。直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两人身上沾着草屑和花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路过超市时，朱志鑫非要进去买火锅食材。他推着购物车，在生鲜区挑挑拣拣，专挑江柠爱吃的：肥嫩的虾滑、新鲜的肥牛卷、还有她最爱的玉米笋。江柠跟在后面，看着他认真对比两种丸子的配料表，忍不住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后背：“买这么多，我们俩吃不完的。”
“说不定张极他们会来蹭饭。”朱志鑫反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笑意，“多买点准没错。”
刚进家门，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着“张极”的名字，江柠接起电话，里面立刻传来张极的哀嚎：“江医生！快让朱志鑫来救场！张泽禹非要给我剪头发，已经剪坏一撮了，再剪下去我就要秃了！”
两人赶紧拎着食材往张极家赶。推开门，就看见客厅满地都是碎头发，像铺了层灰色的地毯。张泽禹举着把儿童安全剪刀，站在沙发前，脸上满是委屈；张极则抱着头缩在沙发角落，头发右边缺了一大块，露出白白的头皮，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看见他们进来，眼睛都亮了：“救星来了！”
“别剪了，再剪真成秃子了。”江柠赶紧走过去，把剪刀从张泽禹手里抢过来，顺手摸了摸他的头，“想剪头发可以去理发店，怎么自己动手了？”
张泽禹瘪着嘴，手指绞着衣角：“我看张极的头发长了，想给你剪个新发型，网上说这种碎发很好看的……”他说着，还指了指手机里的教程，画面里的模特发型清爽，跟张极现在的“斑秃”造型简直天差地别。
张极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揉了揉张泽禹的头发，语气里没半点责备，全是无奈的宠溺：“下次想给我剪，先跟我说一声，嗯？我带你去理发店，让理发师照着教程剪，好不好？”
张泽禹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
四人围着火锅吃晚饭时，客厅里满是热气。张极和张泽禹全程拌嘴，从“谁吃了最后一片午餐肉”吵到“明天去哪家电影院”，却没忘了给对方夹菜——张极把煮软的土豆放进张泽禹碗里，张泽禹则把剥好的鹌鹑蛋塞给张极。
朱志鑫坐在江柠身边，全程没参与他们的打闹，只是专注地给她剥虾。他的手指很灵活，轻轻一捏就能把虾壳剥下来，剥好的虾肉放在江柠碗里，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够了，我自己来。”江柠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笑意。
“没事，你吃。”朱志鑫把最后一只虾剥好递给她，指尖蹭过她的掌心，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回去的路上，江柠靠在副驾的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夜景。路灯连成一串流动的光带，映在朱志鑫的侧脸上，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朱志鑫突然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向日葵戒指，金属的凉意混着他掌心的温度，格外清晰。
“江柠，我们……”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江柠抬头看他，眼里映着红绿灯的光影。
朱志鑫看着她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笑了笑，倾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真好。”
绿灯亮起，车子缓缓开动。江柠重新靠回椅背上，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看着朱志鑫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清楚，他没说出口的话，总有一天会说出来。而她，愿意慢慢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